首页 > 顽烈 > 第22章 21

我的书架

第22章 21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假期过半, 曾如初终于发现了蹊跷。

那日,她陪沈邻溪去医院复检,不巧遇见张明。

虽然班里同学常说些张明偏爱她之类的话, 但其实她对张明的印象算不上太好。

张明上课给她的感觉不是很用心,课件备的很潦草, 还总是哀声叹气老扯一些与学习无关的事情, 甚至很多次在讲例题时都出现了明显错误,只是班上认真听课的同学不多, 大家都没放在心上。

但这要是在实验, 怕早被学生或家长投诉了。

那天飘着雨,沈邻溪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让她在外面等着。

她看到张明正在走廊尽头打电话, 一手拿着多年前买的那只小灵通,一手拿着把老旧的折叠伞,半边衣衫被风雨打湿。

张明说话的时候声音尖锐颤抖,长廊上的人无不看了过去。

张明在给她前夫打电话, 为他们那患有白血病的孩子讨要一点治疗费。

但前夫如今已有家室,微薄薪水不够那孩子分一杯羹,没多久,张明和他现在的妻子在电话里吵起来了。

有护士出来,神情严肃地让她安静点。

张明没注意到曾如初。

她经过身边楼梯时, 曾如初看到她眼睛湿红,那垂下的一绺长发也满是心酸和狼狈。

也才知道她有这样不幸的事。

这段时间张明的情绪明显不佳,因为她自己身体也出了些问题,又需要花钱。

她每回看到班上那些个身体健康的学生一点不懂珍惜,而自己的孩子聪明上进却要遭受这样的罪,午夜梦回时,常常喟叹命运不公。

曾如初其实并不怎么喜欢写语文作业, 特别是写作文周记。

她每回都是最后才做这门课的功课。

眼下她所有作业都写了,就差张明的。

回家后,她心里总有些难受,便去找语文练习册。

结果一翻开。

每一页都是空白,还有好几个触目惊心的问号。

最后发现。

姓名:傅言真。

“……”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

傅言真说她会来找他。

事已至此,她只好给傅言真打电话。

第一通没有打通,后面傅言真打了过来。

电话里,他声音里的戏谑和调侃不加掩饰,还无视她的愤怒,拿手里的东西压她。

最后扔给她一个地名,让她过来拿。

--

暮色四合时,她来到傅言真给的地点。

城中村的一条陋巷。

两边楼房在经年风雨里蹉跎颓败,沾满灰尘的电线从她头顶歪七扭把的斜拉而过,几只麻雀站在上面,叽叽喳喳的议论这个烟熏火燎的世界。

对面有几个摊位,卖煎饼果子、凉皮炸串和秘制臭豆腐的,一时间刮来的风里都是香料的味道。两把推车贴墙靠着,灰墙上被红色油漆淋出几个大字,“在此倒垃圾死全家!!!”

这抹苟延于繁华都市里的落魄艰辛,和傅言真那样骄纵恣意一身狷狂的公子哥怎么看都沾不上边。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来这里“度假”。

曾如初仰起头,在夕阳余烬里半眯了下眼,也一眼就看到正对面的三楼挂着的那块招牌,上面写着“台球室”。

傅言真说他在里面。

楼梯细窄,拐角处的空地好不容易大了一些,还被人放了些硬纸壳和塑料瓶子。

意外的是,她进去后,竟发现这台球室环境还可以,里面还有不少人。

按照傅言真电话里说的,她找到最里面的包间。

站门前犹豫半分多钟,才抬起手去扣门。

扣了好几下,都无人来搭理她。

她给傅言真打电话,傅言真接了,让她直接进来,说门没锁。

她硬着头皮去拧把手。

轻轻的一声“咔哒”,门果然打开了。

屋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当然是傅言真,女的她不认识。

但长的很漂亮,环伺在傅言真身边的好像都是些相貌优越的人。

女人年纪看着比他们大一些,约摸二十多岁的年纪,长发烫着卷,栗色,脸上化着精致妆容,身上也是条能勾勒身材的裙子。

前凸后翘,风

姿绰约。

她一手拿着根长杆,一手垂下,两指间夹着根香烟。

女士香烟,比较纤细。拿烟的手也很好看。

蜜橘色暖光氲着袅袅几缕白灰色烟雾。

女人注意到她,但没说话,更没提醒傅言真,只歪着头看她笑。

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曾如初被看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差点就把门合上了。

傅言真没多久也觉察到动静,握杆的手一顿,朝她递来一个眼神。

就两秒,视线就转到球上。

一杆下去,球没进洞。

女人笑出声,拿杆敲他背脊,“心乱了?”

傅言真撂下手里长杆,捞过一旁的瓶子,灌了口水,视线再撇向门边:“都怪你。”

语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

但曾如初心里本就有火:“……要不是你把我作业拿走了,我会来这里吗?”

“你把人小姑娘作业拿走了?”女人手臂抬起,很自然地搭在傅言真肩头,又笑着问了声,“干嘛拿人作业?嗯?”

傅言真想到自己干的缺德事情,也笑了声。

女人看出他想过去找人,但偏不如他愿,“时间还没到呢。”

她拿起长杆,撞球之前又瞄了眼傅言真。

只见他懒靠着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门边的小姑娘。

魂都被勾没了。

曾如初看他们俩玩的好好的,一时半会肯定歇不了,便自己先找了个角落待着。

等了一会儿又有点烦闷,因为屋里烟味有点重,她不喜欢这味道。

也不知道这俩人到底要打多久。

她有些口渴,出去买了瓶蜜桃味的汽水回来,刚坐下来想喝一口。

只听女人说了句:“小子,怎么菜成这样了啊。”

傅言真脸上没什么情绪,“要什么?”

女人视线撇向曾如初,红唇嫣然一勾,开了口,“就那小姑娘手上的饮料,你去给我拿过来。”

曾如初拧盖的手一抖,“……”

为什么要她的饮料?

傅言真撂下手里杆子,一手抄进兜,步子不急不慢地朝她走过去。

没一会儿,高大身影便把靠墙坐着的她全部遮住。

曾如初仰起头看他,没说拒绝不给的话,但扣在瓶盖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

这是她花钱买的。

她的。

傅言真瞄了眼她的手,笑了声,手从兜里拿出,递到她跟前,轻轻招了招。

是把东西给他的意思。

曾如初扣在瓶盖的指尖没有松开的迹象。

“给我。”他这回直接说出来。

“这是我买的……”曾如初小声辩解。

“作业想不想要了?”傅言真笑问了声。

两人又对视几秒,由于她作业还在傅言真那里,只好不甘不愿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傅言真顺势接过来。

手里一空,她心口忽地一缩。

闷闷垂下脸,没再看他。

傅言真拿着她东西却还没走开,他伸手去拧瓶盖。

没多久,闷闷沉沉的笑声在她头顶响起。

当然是傅言真笑的,她东西被人抢走了怎么能笑的出来。

她瘪了下嘴,在心里骂他。

“欸。”傅言真抬脚碰她的鞋,“头抬起来。”

声音里还有笑意。

曾如初被他惹毛了,倏地一下抬起脸。

刚想质问他“笑什么笑”,傅言真却把开了盖的饮料搁她头顶。

“……”

话被堵在嗓间,不上不下。

“扶好,倒下来我不赔。”他绷着嗓,声音很轻地说了句。

曾如初:“……”

傅言真看她表情愈发好笑,“不拿你的哦。”

那边女人笑的更大声,“小子,你要不给我拿来,我可要你好看啊。”

曾如初循着声看了过去,发现女人也在看他们,脸上表情确实写着“算账”二字。

一时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拿。

“拿着,”傅言真见她半天不动,催促了声,“不拿我可喝了啊。”

“……”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都感觉到那只瓶子的重量,但她抬手的时候还是半信半疑地。

他真不要吗?

都说要他好看了。

傅言真的手没立即松开,

还扶了会儿瓶子。

直到等她握上来时,他才放了手。

女人抬手拨开滑落至身前的长发,“欸”了声,朝傅言真抬了抬下巴,“小子,你要不拿她饮料,就把爷爷给你买的那辆暮光紫让给我。”

女人喊的爷爷,也是傅言真的外公。

表姐弟。

暮光紫是傅言真新车的颜色,颜色比较稀罕,她很喜欢,但车不是她的。

傅言真转过身,伸手捞过他撂在桌沿的黑色外套。

“你自己叫李叔开过来。”

李叔是他们家司机,车钥匙也在他那里。

一瓶500ml的饮料,售价五块。

那辆暮光紫,后面得再加一串零。

但傅言真明显没想过这问题,他话说的轻描淡写,实打实的一败家子的口吻。

外套他没穿,就这么在手里松松抓着。

衣袖轻飘飘垂下一截,他手里故意使了点劲,袖子一晃,朝曾如初脸上荡了过去,衣料划过皮肤时有点痒。

“走了。”他抬脚又去碰了碰她脚尖。

“去哪儿?”曾如初抬起脸问他。

“给你拿作业啊,”傅言真扯着唇笑了声,“小祖宗。”

言尽欢可不是跟他闹着玩的,疯婆子一个,那车说拿走肯定真就拿走了。

为她一瓶饮料搭进去一辆车,不是祖宗他能这么尽孝么。

话说回来,这孝尽的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

傅言真在前,她在后。

一路沉默,灰蒙蒙的楼道里回荡着他们并不整齐一致的足音。

到楼下时,傅言真忽地开了口,“言尽欢,我表姐。”

曾如初:“?”

“刚刚那女的。”傅言真抬指掸掉衣袖上的烟灰,漫不经意地又说了句。

曾如初“哦”了声,才明白他在跟她解释。

想了想,也问了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呢?”

“过来缅怀她初恋。”傅言真嗤了声。

“啊?”曾如初一脸意外,“她、她初恋去世了?”

傅言真被她反应逗乐,抱着胳膊笑了好一会儿,“分

手了。”

俩人家庭背景悬殊,他舅舅舅妈不同意。

“……”

走了几步,曾如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破破烂烂的一栋楼,怕是快要拆了。

一时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是栋破楼,但也有过很多故事啊。

“小傻子。”傅言真一想到刚刚她以为人家死了的那副表情,笑出了点声。

曾如初:“……”

要不是打不过,真想跟他干一架。

她冷哼一声,径自往前走。

傅言真看她默不作声往前走到岔路口,“好心”提醒,“左转。”

曾如初听到他话,一声不吭地往左走。

“骗你的。”

三言两语的功夫,傅言真已经赶了上来,“你刚走是对的。”

“……”

没一会儿,沈邻溪打来电话,因为曾如初出来有点久,而且天色已晚,她有些不放心。

曾如初看了眼傅言真,一脸警惕地拿着手机往旁边走去。

傅言真看她表情就知道是家里大人打来的。

这慌里慌张的样子,搞得跟偷情一样。

他忽地想起裴照那天说的话。

好像,小蘑菇是真的能让他开心。

不知所谓,看到她心情真就能变好。

--

半个多小时后。

如果不是傅言真,她还不知道江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窄巷浸没在昏昏夜色里,绿藤植物攀爬过半面灰墙,冷月苍白光线斜斜落下,青石小径上的凹凸斑驳很是清晰。

视线尽头,是一座三层高的洋房。

“这是哪儿?”曾如初忍不住问了句。

“我外公家。”傅言真说。

“……”曾如初侧过脸,目光狐疑,“你外公家不是在我家附近吗?”

她记得那次他是这样说的。

“不就是在你家附近吗?”傅言真说。

“这隔着好几十里地呢。”曾如初蹙了下眉,不懂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胡扯,“怎么能叫附近?”

“天涯若比邻。”傅言真偏过头睨了她一眼,“没听过?”

“……”

但房舍里没半点光晕,家里没人,他外公和赵姨出去游山玩水去了。

也没个佣人守着,房子里平时就他们俩人。

外公不喜人多,人多就嘴杂,就会有碎语流言。

几个子女阻止他给赵姨一个名分,而赵应雪跟他这么多年也从不问他要一个。

他只能还她一个清净。

现在就他们俩过清闲日子,除了傅言真外,甚至都不让其他人过来这里。

傅言真两手都抄进兜里,摸了两下,什么都没摸到,偏过头来看了眼曾如初,啧了声。

钥匙怕落在台球室。

他打了个电话给言尽欢,一问果然。

钥匙被她捡走了。

言尽欢还说要去配一把,因为这里的钥匙外公只给了傅言真一个人。

天地良心,他这回真不是故意的。

他转过身,低眸看着曾如初,脸上百年不遇的有了点不好意思。

“如果我今天不把作业给你,你会怎样?”他试探一问。

“什么?”听到这话,曾如初倏地撇过视线。

她刚刚在打量四周景致。

傅言真挑了下眉。

她看他的眼神里明显带有恼意,“你为什么不给我?”

傅言真笑着收回视线,打量着这墙体高度,没多久,小叹一口气,“拿给你哦。”

是他自己做的孽。

他说完便往后退了几大步,再一个健步冲了过来。

动作带起一阵风,刮的曾如初的衣摆跟着一晃。

还没等人看清楚,他就轻轻巧巧翻坐上去。

一腿大剌剌地敞着,一腿屈起,还支条手臂撑着下颌,目光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底下那必定是上不来的小矮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肝出来啦!

明天有boomboomboom,哈哈!

感谢“贰贰叁”小天使的营养液!鞠躬!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