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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八章: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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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曼买了许多的烟花,陈白彦几个始终还是小孩子脾气,很快就按捺不住,手里拿着烟花在院子里闹作一团。

整个萧宅灯火通明,几个老人在屋子里围炉夜话,宋瑜瑾在院子里安置了一张桌子,准备了许多茶点瓜果,抱着手炉靠在躺椅上懒洋洋地和萧曼聊天,今晚要守岁,她得打起精神来。

“嗖嗖嗖——”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萧宅上空炸开,如花朵,如晨星,一朵朵,一阵阵,绚丽的绽放后,又迅速的枯萎,只留下一刹那震撼人心的美丽。

“饺子来啦!”玩闹了半天,听夏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饺子出现,“吃了这碗饺子,来年大吉大利,富贵平安!”

“我帮你吧。”

文棋接过一看就很沉的锅,一碗一碗舀好,听夏每人分了一碗,笑嘻嘻道:“厨娘包了好几种馅,看看谁今晚最有福气,能把所有的馅都尝一遍。”

沈独端起碗,伴随着“嗖”的一声长啸,一道烟火突兀地在天际炸开,朱红色的图案带着不详的意味,空气中仿佛也飘来了铁锈味。

“军营的信号!”陈白彦神色一肃,这个时候突然发信号该不会出事了吧。

张叔也跟了出来,脸色凝重。

“出事了。”沈独大步回屋拿起盔甲和长枪,行至院中,对上宋瑜瑾担忧的眼神,步子一顿,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牵起下人准备好的马,带着几人疾驰而去。

宋瑜瑾看着远去的几人,久久不能安心。

沈独的预想没错,萧元恺在除夕当夜,夜袭了大胜关外的军营。

因为是除夕,军营里虽然照常轮岗,可终归有几分松懈,个个都沉浸在过节的氛围里,沈独也不是没有人情味的人,特意买了十几只羊,吩咐了伙夫给大伙加餐,只是没想到,气氛正热,萧元恺带着人杀到了。

这次突袭,萧元恺筹划已久。

上次和沈独一个照面,他就知道对方非等闲之辈,再从几位老将嘴里仔细打听了沈家的事迹,知道沈独在北翟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敌方将领后,左思右想,才挑在这么一个日子动手。

前面几次不痛不痒的骚扰,只是为了让尧国人放松警惕,他知道尧国人有过年的习俗,这种时候,心理和生理上都是防备最松懈的时候,进攻也是最容易的。

果不其然,整个军营虽然人多,却没有个能坐镇指挥的,轻轻松松就被他带人杀了进来,即使偶有抵抗,也不足为患。

看到大门口那面高高挂起的写着“沈”字的黑色旗子,萧元恺一笑,取下背上的长稍玄铁弓,弓弦拉至满月,只听呜呜的破空之声,细长的羽箭犹如一道闪电,直取高台之上的旗子。

只听“喀嚓”一声,婴儿手臂粗的旗杆被他一箭折断,旗面一卷,就要随风落地。

沈独赶到的时候,正赶上这一幕,顿时冷色染霜,足尖发力,一个纵身接住飘落的军旗,尚未落地,又是一个转身,身形飘忽,举着旗子,直扑门上高楼。

萧元恺自然也看见沈独的影子,笑容不减,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迅速搭弓射箭,连射三发。

第一发,一箭。

第二发,两箭。

第三发,三箭。

一发比一发快,弓弦一次比一次紧绷,只能听到咻咻的破空之声,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叫人头皮发麻,风驰电掣间,几只羽箭几乎是转瞬同时来到了沈独面前,沈独凌空一个后翻,手中长枪飞舞,挡开疾驰而来的利箭,另一只手中的旗子又重新插在了高楼的缝隙中,整个人也落在塔楼之上。

“好身手!”萧元恺赞道,“早就听说沈家枪威力非凡,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伤,今日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沈独遥遥与他相对的时候,张岚已经带着人冲入军营之中,高声呼喊,调度兵卒,不一会就将散沙一样的士兵聚集起来,开始有序地反抗,北翟人发现这几个人来了以后,局面开始发现了变化,便集中火力攻击张岚,文棋在他左右握着刀紧紧相护,不一会身上已经挂了彩。

陈白彦英勇无畏地冲在最前面,沈独教他的枪法,他才只是学了个入门,但用来对敌已经足够,他在军营里穿梭,见敌就杀,和北翟人近身肉搏也丝毫不惧。

“难得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萧元恺抽出挂在马背上的弯刀,对着身后一排部下示意不要插手,眼中光彩熠熠,战意斐然,“就让你为我的战绩再添一笔功勋吧。”说完,一夹胯下的马,朝着沈独而来。

沈独落回马背,长枪一抖,凛然迎敌。

整个军营内外,杀声震天,火光血光交织在一起,映红了半边天,沈独和萧元恺打在一起,银色的长枪和弯刀,火星迸裂,劈金裂石,难分高下,萧元恺越打越兴奋,每个毛孔都散发着酣畅淋漓的战意,一把扯开腰间的狼皮,全心全意地投入了这场搏斗之中。

然而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引起了沈独的注意,一队不知道躲在哪的北翟士兵在军营外洒了一圈火油,甚至还架起了柴火,又把除了大门之外的其他出口统统封住。

沈独凝目,一个分神,就被萧元恺抓住了机会,长枪脱手,凛冽的刀锋擦着脸角而过,沈独退了几步,抹了一把脸颊,满手鲜血。

“在这种时候分神可不好,会被我割断喉咙的。”萧元恺弯刀在手中打了个转,语气里满是骄傲。

沈独面色平静:“你很自信。”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萧元恺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既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又像是一匹嗜血狠辣的狼,竟然还准备了后手,要烧了整个军营。

只要让人点火,那些火油,足够让这里的所有人葬身火海。

“你要回援吗?你觉得还来得及吗?”萧元恺摇头,“你的这些人实在是太差劲了,和我们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北翟士兵相比,犹如云泥,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救的价值。”至少他的部下不会在敌人杀到门口的时候乱做一锅粥,即使是将领不在,他们也能迅速选出领头者,统一调度,步伐整齐,齐心协力的对抗敌人。

沈独提醒:“你的部下也还在里面。”

萧元恺笑笑,他身后一人拿出一只巨大的号角,低沉的号声传遍整个战场,北翟士兵开始迅速地退出战场,而不明所以的尧国士兵还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沈独面色一沉,回身高声疾呼:“张岚,撤退!所有人,离开这里,入城避战!”张岚一听他的命令就开始行动,可始终还是慢了一拍,再加上先一步退出去的北翟士兵堵住了出口,处处阻挠,延缓了他们撤退的步伐

就在北翟士兵退出来的瞬间,军营外的人点燃了火油,熊熊的火舌瞬间燎原,将整个军营围住,浓烟滚滚,遮天蔽月,炽热的空气向四周舔舐,原本还算有序的军营瞬间乱了套,你推我搡,张岚喊得声嘶力竭,可能听他的话的人只在少数,又被其他那些六神无主只顾逃命的人四处推搡,根本毫无秩序可言,好不容易有人跑到了门口,又被等在那里的北翟士兵一阵箭雨招待,转眼就成了一只刺猬。

一开始尧国士兵被袭落於下风,在士气上已经落下一截,现在又被逼到绝境,进退不能,所有人瞬间乱了阵脚,又骇然于北翟人的来势汹汹,军心散乱,竟然已经生了投降之意。

沈独想要帮忙,萧元恺射出一箭,钉在他面前的地上,箭尖没入其中三寸,表示了自己随时都在旁边虎视眈眈,萧元恺挑衅一笑:“沈小将军,我可不能让你离开。”他幽幽道,“你要是回身驰援,以我的箭术,取你性命不在话下。”

沈独被拖住了脚步,眼中难得出现了焦躁之色,他看了一眼落在不远处的长枪,默不作声地估量自己生擒萧元恺的几率。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抓住他,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萧元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思,笑眯眯地拉开了和沈独的距离,胜券在握:“你们是北翟踏平尧国的第一个阻碍,我必然要风风光光地拿下大胜关,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有火油助燃,火势冲天,整个军营里此起彼伏都是惨呼痛叫,即使站在火圈之外,沈独也能感到燎面的炙热气息,正要咬牙从门口的北翟士兵处杀出一个缺口,突然冲出一个黑漆漆的人影。

陈白彦一身血污,满脸黑灰,头发也被烧了大半,高声道:“全部从西南面大门退走!”方才他和小胖拼着命冲入火圈里,才破开一个缺口,为众人劈开一条生路。

有人相信,飞快地往西南面赶去,也有人不信,在原地磨磨蹭蹭,陈白彦看得皱眉,反手砍下一个毫无动静的人的脑袋,看着骨碌碌滚到自己脚前的脑袋,陈白彦面容冷酷:“军人,就是要令有行禁有止,你们要是做不到,这就是下场!”

被他这一瞬的气势所摄,余下的人很快就安安分分,一股脑地往西南面涌去,沈独心中大定,心道这段时间的磨练总不算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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