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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妄议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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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读《述异记》?”墨逸尘突如其来的提问,将陈澜漂远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嗯。”她累了一天,缓了缓神,用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慵懒地答道。

  “这类书籍向来不为女子所好,你倒是爱好特别。”墨逸尘看了眼窗边的小女子,轻声笑道。

  “殿下此言差矣,每个人都是独立的生命,谁又能说他们就该喜欢什么呢?”陈澜托着腮,漫不经心地回答。

  作为一个理工女,她向来是那万红当中的一点绿,爱好更是不同于多数女生,正因如此,她有着很多优秀的异性追求者和朋友,若不是为了追随林文斌学医的脚步,也许她现在会是个不错的建筑师,或者工程师吧。

  闻言,墨逸尘挑高了他好看的剑眉,颇有深意地看着陈澜,悠悠然道:“王妃语出惊奇,本王钦佩。”

  继而再次发问:“王妃既喜好奇闻杂谈,可知《述异记》中的“王质烂柯”的故事?”

  陈澜心下一惊,她当然知道这个故事,它讲述了西晋时有个叫王质的青年农民,上山打柴误入仙洞,起初洞中无人,而后却白光刺目,继而现两孩童下围棋之景,王质素好下棋,便上前围观。看完一局棋后,那孩童竟现身对王质说:“你也该回家了。”王质俯身拾斧子,谁知斧柯已烂,只余生锈的铁斧。王质回到村里,竟发现村中之人皆不相识,时间已经过了百年之久。

  这其实是我国古代记载穿越的最早文献,她也是想要探究自己穿越重生的真相,才收藏了这本书。

  可墨逸尘这么一问,她却明显有些心虚,便只得含糊答道:“略知一二。”

  墨逸尘见如此冷僻的奇闻她都知道,瞪时来了兴致,一改往日的气定神闲,带着些许激动问道:“你,相信世上真有人会去到另一个娑婆世界吗?那个世间和我们一同存在,生活方式虽不尽相同,却说着同样的话,发生着各种各样类似的事情。”

  陈澜震惊地瞪大眼睛看着墨逸尘,莫非……他也知道有穿越这回事?亦或他已知晓自己并非真正的陈岚,要故意试探自己?左思又量,实在不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便半晌直愣愣地瞪大眼睛看着他没有说话。

  墨逸尘以为自己终究还是问错了人,满含希冀的目光霎时黯淡了下来。看来,她与其他女子也并无分别。便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是啊,谁会相信如此荒诞之事,恐是本王异想天开吧。”

  陈澜被吓出一身冷汗,见墨逸尘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松了口气尴尬的笑了笑,又恢复了托腮的姿势,只是脑中变得警觉了。

  墨逸尘将手中的《述异记》放回了架上,又转而到了另一侧拿起众多医典中的一本,更为惊讶地问道:“你还读《千金方》?”如果说读奇闻杂谈是闲来当做消遣,那么这一厚摞子医典便是宫中的太医也不能全然参透,她一个女子,是如何读懂的呢?

  “略读一二。”经历了刚才的心惊肉跳,陈澜着实不想再多讨论这些书。

  可墨逸尘却不打算放过她,追问道:“我朝历来不许女子行医,你看这些书,要用于何处?”

  陈澜来到这里,最不爱听的就是这种论调儿。于是,她放下托腮的手,转过身,正面对着墨逸尘,煞有其事道:

  “殿下,妾身以为,男女生而有别,却不在尊卑。喜好何种书籍,从事何种职业,无关性别,都只是每个人自由的选择。医者行医天下,悬壶济世,救苦难于苍生,乃造福百姓之善职。如若女子亦可行医,世间将有更多病人得到妥善医治,朝廷又因何限定女子不可为医?此举,岂非与我朝所施之仁政相悖?”

  陈澜心直口快,一口气说了很多,可说完又当即后悔,她着实有些害怕,妄议朝政可是大罪,她并不想因此丢了性命。

  墨逸尘听了她的一番宏论,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饶有兴致地问道:“哦?那你且与本王说说,如若女子行医,此政当如何施展。”

  见墨逸尘没有发难,陈澜暗自松了口气,只是刚刚还壮志凌云的她,此刻却变得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地答了句:“妾身不敢妄议朝政。”便将整个人往椅子里缩了缩,头也渐渐低了下去。

  墨逸尘见她突然拘束,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便知她心中所想。从成婚到现在,她数度语出惊人,似刚才那般豪言壮语的陈家三小姐,竟然也怕妄议朝政,他轻声一笑,道:“无妨,本王赦你无罪。”

  陈澜闻言抬起头看着墨逸尘,这个想法她很早就有,既然他不怪罪,她也很想斗胆说一回,便在心中默默整理好了思路,有条不紊地开口,道:

  “殿下,妾身以为,女子行医有女子之便。世间有男女之别,男女又授受不可相亲,此礼非夫妻不可破。若医者皆为男子,女子病灶又生于秽处,碍于男女大防讳见男医,亦或病重而见医,而后被夫家质其失节。长此以往,即使天下杏林春暖者甚多,却依然有许多妇人不医而亡。”陈澜说着,还摊开自己的双手做惋惜状。

  墨逸尘点点头,表示认同,并示意她继续说下去:“那依你之见,当如何是好。”

  “妾身愚见,文武者皆以科举选拔,能者可担封疆大任。医科亦应设选拔制度,男女皆可参考。医考还应设内科,外科,急症科,以及妇产千金科,各郡州县更应设医学堂,聘贤能者为师。另,妇产千金科应广纳女子入学,所谓术业有专攻,如若女医学成,上可医侯门贵眷之痛,下可解平民女子之忧。妾以为,此乃造福百姓之大计,功在千秋。”

  陈澜一口气将自己对时局的看法和构想都说了出来,这个想法在她心中憋了整整三年。

  墨逸尘听着她的讲述,渐渐觉得这个女子非同一般,她竟有如此宏观的格局和远大的理想,全然不似自己见过的那些贵族侯门小姐。女子行医并不是没有先例,只是那个先例,碰巧是他的生身母亲。

  墨逸尘一直不知道母亲为何突然离开,也不知道母亲离开后,父皇又为何突然下令女子不得行医。陈澜的一席话,其实也正是他心中所想,因为母亲在时,经她之手医好的人数不胜数,如今不许女子行医,确实存在着许多弊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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