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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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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清稍稍偏头,向着思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思瑶方才所说的正是街头随处可见的小贩,眼底的温度渐渐降低,苏婉清看着那条街道上的一幕幕,只觉得熟悉却又陌生,前世她下嫁给魏洛庭为妻,这条街道几乎是每日都要跑上几次,魏家太过于贫穷,并没有苏府里负责采买的管家婆子,故而苏婉清每每只能自己抛头露面,去到街道之上在这些个小贩摊上买足要采购的物实。

苏婉清说不了话,便是只能靠着手语同那些个小贩商量,经常受到这些人的鄙夷,每到这时,苏婉清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从未说与魏洛庭听。苏婉清买的艰难,回到魏家后却是依旧要遭受魏思娇和魏夫人的责问,每每总是要一个个的向她询问价钱,那副防贼般的模样总让她倍感心寒。

苏婉清一路想着,竟是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魏家。抬眸看着魏家穷破的屋舍,苏婉清皱了皱眉,心底竟是有种物是人非的淡淡苍凉。

思瑶许是误会了苏婉清皱眉的意思,她微微羞红了双颊,颇为赧然的道,“小姐,这边是寒舍,破破烂烂的真是招待不周!”说罢,又是紧张的垂下了头,似是极为羞赧。

“无碍!”因着方才那段回忆,苏婉清此刻倒也没了原本的那阵兴致,只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却是不再多言了。

听出了苏婉清话中的倦怠,思瑶脸色又是一阵青红,却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好稍稍点了点头,便是偏头冲着屋内喊道,“娘,大姐,大哥,你们在家吗?”

思瑶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本就狭小的巷道里却是绰绰有余了,叫唤了一阵后,屋内却依旧没有回话。

“许是你家里人都出门了,这次便算了吧,改日我再登门拜访。”见无人回应,苏婉清淡声说道,话毕竟是打算转身离去了。

苏婉清想要离开,但思瑶哪里会肯啊,对这个认识不过几日的四小姐,她虽说不甚了解,却也是通过几日感受到了对方的阴晴不定,明明上一刻还同你有说有笑,下一刻却是把你分到了粗使丫鬟之中,如今她说着下次,但这下次具体会是什么时候,谁能说得准,说不准到时候便是遥遥无期了。

这般想着,思瑶赶忙将正打算离开的苏婉清拦了下来,“小姐先别急着走,我那大姐许是睡着了,她素来睡的死,方才奴婢声音太小,许是没将她吵醒罢了!”说完,思瑶也不等苏婉清反应,便是又冲着屋内大声叫嚷起来,声音较之刚才更大更响。

还别说,思瑶这样的叫了几声之后,屋内竟是真的有了动静,思瑶的眸光一亮,赶紧又是高声唤道,“大姐是我,快开门啊!”

门内的女子应该还在睡着,听了此言只大声的骂咧了声,便是又没了动静。

思瑶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她尴尬的朝着苏婉清笑了笑,而后又是大力的敲着门,试图用这泼妇般的举动将门内的女子唤醒。

终于,屋内的女子再忍受不了这持续的敲门声,极为不耐的起身过来开了门,门刚打开,苏婉清还未反应过来,便是见着一头发散乱穿着粗布花衣的女子破口大骂道,“你这小兔崽子叫魂啊,老娘才睡下不久就被你吵醒了,当了几日大府的丫鬟就能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吗?”

满肚子的牢骚才发完,魏思娇这才凝眸看清面前之人并非自己的妹妹,皱眉不乐意的看着苏婉清,又是质声问道,“你是谁啊!”

思瑶在方才门里传出动静之时便是站在了苏婉清的身后,原本她不过是敬着苏婉清小姐的身份,让她在前面开路,自己跟在身后便好,却是没料到一开门,自己的大姐竟会看也不看面前之人便破口大骂,思瑶当即便是僵住了,脑子里却是一刻不停地想着应对之策,如今见着大姐竟是傻乎乎的问着对方的身份,这才赶忙走到两人中间,讨好的介绍道,“大姐,这位是苏府四小姐,小姐,这便是我说的那个有着许多花样的大姐!”

苏婉清脸上已然没了笑意,沉着脸淡淡的点了下头,却是没有丝毫开口说话的准备,倒是那魏思娇,听见对方是贵府小姐后,态度竟是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原本气怒的脸上霎时满是谄媚,“原来是苏府的四小姐啊,我说呢,这寻常百姓家哪里会有气度这么高贵的女子啊,四小姐,方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以为门外是我这泼皮妹子呢,没成想竟是四小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四小姐气度非凡,便是不要与我这贫民百姓计较了吧!”

魏思娇性子像极了魏夫人,虽说是长得娇花照水,但这言语却是显得有几分粗俗,苏婉清不经意的扫过魏思娇谄媚的双眸,心思一动,却是淡淡开口道,“罢了罢了,想来你也不是有意为之,我不计较便是了!”

“谢谢四小姐!”魏思娇满足的道了谢,脸上依旧笑的极为灿烂,“不知四小姐今日过来可是有何事吗?”

思瑶原本一直想要说话,怎奈却是一直找不到插话的间隙,如今听着魏思娇的问话,赶忙抢声答道,“大姐,小姐听闻你有许多这女红的花样,便是想着过来看一看呢,我记着你房中放了许多花样,你快点拿出来让我们家小姐看看啊!!”

“女红的花样?”疑惑的重复一句,待看到苏婉清肯定的点了点头后,魏思娇这才又笑开来,“那些花样在我房间呢,四小姐你先进来坐一坐,我这就回房里拿过来!”说罢,便赶忙跑向自己的房间去了。

听着魏思娇这样一说,思瑶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姐都来了这么久了,竟是一直站在门外,这待客之礼她着实是差了许多,“小姐,你快快进来吧,实在是对不起啊,方才我只一直想着大姐骂咧之事,竟是忘了招呼你进门了!”

“没事儿,平日里我总是坐着,偶尔站起身来亦是感觉不错!”和善的笑笑,苏婉清并没有丝毫生气的迹象。

思瑶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她与王锦依之间早已分工明确,她的目的便是要取得苏婉清十成的信任,原本今日已然是取得了质的飞跃,若是因着方才那事儿害的苏婉清生了气,那之前的努力定然就白费了,可如今看着苏婉清依旧平静的面庞,思瑶暗暗地缓下心神,也亏得这苏府四小姐没那些个骄纵的小姐性子,否则还当真是个大麻烦呢!

魏思娇的速度极快,只一会儿便是将那些花样尽数拿了出来,“小姐你先看看,这些个花样有没有看的上眼的!”

不得不说,魏思娇虽说为人刻薄爱财了些,但对这绣娘的差事却是做的极为认真细致的,这些个花样子,许多竟是市面上找不到的新样式,仔细看去,竟是魏思娇自己创新设计出来的新花样,看上去倒是极为别致。

“都很好看!”笑着赞许着,苏婉清抬眸看着一脸殷勤的魏思娇,明知故问道,“来了这么久,倒还不知姑娘芳名呢!”

“芳名谈不上,我名唤魏思娇,四小姐只叫我思娇便是了!”

“思娇……”口齿间喃喃着这两个字,苏婉清却是轻叹一声道,“你的绣技当真是好,我不过是因着上次外祖母寿宴上出彩了一回,便是许多人道我绣技高超,我原本亦是如此想法,但今日看着思娇你的女红,方知自己的不足啊,只可惜你出生草莽并非官家小姐,不然凭着你的才情,定然会是京中第一才女!”

魏思娇最喜的便是权势地位,苏婉清这话正巧是说中她的心事,听完苏婉清的话后,魏思娇无奈地长叹口气,“四小姐莫要这般说了,怪只怪思娇没那个福气没那个命!”

眼底闪过光芒,苏婉清却是不甚赞同道,“思娇何必妄自菲薄,你虽说出身不好,相貌才情却都是没得挑,今后若是嫁与一个官家子弟,未来定然也是不可估量!”

苏婉清这话可谓是正说到魏思娇的心坎上,果然,苏婉清话音刚落,就看到魏思娇的眼眸霎时亮了,迫不及待的追问着,“四小姐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能嫁与官家少爷吗?”

苏婉清闻言只是淡淡笑笑,道,“我以为依着思娇的才情,若是有机缘,要想嫁与官家少爷应是没有问题的,只是……”说到这里,苏婉清却是淡了面色,轻咬贝齿显出几分为难之色。

苏婉清的话未说完,但魏思娇却是已经清楚了那没被说出的话中深意,原本晶亮的眸子霎时黯淡了光芒,而后却是眼眸一转,又是悄声说道,“四小姐,我知道我这个卑贱的身份,定然是接触不到那些名门贵族的。

只是这自古以来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虽出生在这穷苦人家却也是胸怀大志的,我虽是没有机会结识那些个名门显贵,但您却是可以的,您看看能不能将我推荐给某位少爷,您放心,我魏思娇今后若当真是得了富贵,自然是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

说罢,魏思娇竟是仿若事情已然成为定局般的,兀自笑着感激起来,“思娇先谢谢四小姐的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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