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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打掉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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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洗漱水阀没有关紧,有水声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她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伴随着那些滴水声一声穿透到她心里,像一块石头一样把她压住,关榆顿时动弹不得,无法呼吸。

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阮美丽抚着她背部的手动作轻柔,安抚着她,她的声音也是极轻的,用小时候讲故事那样轻柔的声音说出残忍的话来:“榆儿,你年纪还小,以后还有机会,听妈妈的……”

“你放开我!”关榆却猛的打断她的话,挣扎起来,阮美丽手劲也紧,牢牢将她固定住,在她耳边说道:“你听妈说,小榆,你听妈妈说。”

“你放开我!”关榆还是同样一句话,这次动作却激烈起来,挥起手来要推开她,阮美丽如何能放开她,她就是怕她听到这样的话后激动,所以紧紧的箍住,可是关榆下了死劲,咬着唇按着她的肩膀用力一推,将她推开了。

两个人这一小小的激烈的动作,让阮美丽早就气喘吁吁,关榆推开她,地板上有些滑,她没有站稳,向后踉跄两步,手快的抓住洗漱台的边缘,才没有让自己摔倒,可是胸口却起伏的厉害,接着全身像没了力气一样摊坐在了马桶盖上。

而关榆,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愣,可是更多的却是听到她妈那样的话后的心寒,她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的母亲是铁了心反对这件事。

子着里心。而她,也想的太过天真了,她以为只要自己撒娇打浑一下,老妈总会妥协的,因为她爱她,她是她的女儿。

可是现在她却说,要她打掉孩子。

哪个母亲会对自己女儿说出这样的话来。

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关榆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悲哀,怎么会这样!

阮美丽稳定好情绪后,看着关榆惨白的脸色,她有些慌了,急急解释起来:“小榆,你别吓妈妈,妈妈是为你好……”

“不!”关榆猛的抬头,一步步往后退,摇头道:“你不是我妈妈,我妈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她更加不会对我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阮美丽急急起了身,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制止了她要离开的动作,态度却在一瞬间变的强硬起来,低声喝道:“你听我把话说完。”

她从来没有这样吼过自己,关榆有些愣,也就是她这一愣神的功夫,阮美丽将她拽了回来,‘嚓’的一声,将门反锁。

而门外,听到里面声响不对的雷慰夜慢慢踱步过来,犹豫了一下,伸手敲了敲门:“阿姨,你们没事吧。”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老爷子心态比较好,坐在一边悠悠喝水,“能有什么事?你别跟着掺和了,这事还得小丫头开导她母亲,我们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雷慰夜没有接话,嘴角渐渐抿起。

而门的另一边,阮美丽堵在门口,双手按着关榆的肩,定定的看着她。

关榆伸手擦了一下,可是很快的,那些眼泪又再度掉下来,阮美丽伸手替她一一擦干了,“傻孩子,你怎么不知道保护自己。”

关榆却不承她的情,一把挥开她的手,“这个孩子是我自己要的,我很希望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阮美丽脸色变了变,一口否决:“不行!”

关榆渐渐平复的情绪因为她这样的两个字再度升腾起来,她看过去,紧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问:“为什么不行?”

总要有个理由,总要有个说法。

阮美丽却躲开了她的视线,“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关榆气的浑身都在哆嗦:“你太不讲理了。”

“我是为你好……”

“你别这样说。”关榆打断她的话,“有哪个做母亲的会要自己的孩子去堕胎,你还说是为我好,这就是为我好么?!”

“那你要我怎么办?难道要我看着你以后痛苦和后悔,如果有那样一天,那还不如现在做出决定,免得到时候后悔。”

她一说完,关榆敏锐的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我为什么要痛苦后悔?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阮美丽知道自己在失控的情况下失了言,立刻摇头说道:“没有,没有什么瞒着你。”

如果这些话关榆信了,那么她真的就是傻瓜了,她一把抓住阮美丽的胳膊,急切的说:“不对,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到底是什么?告诉我!”

阮美丽却冷漠的抽出了手,“什么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无缘无故叫我打掉孩子?”

阮美丽却再度沉默下来,她这个样子,关榆束手无策,半响后,她咬着唇吐出一句,“我讨厌你。”

阮美丽闻言却笑了一笑:“你以前也这样说过。”

她这样一提,关榆也慢慢记了起来,那次她把自己强行关起来,无论她怎么闹,她就是不开门,最后关榆隔着门冲她吼,说讨厌她。

过了这么久,自己早就忘了,没想到她还记得。

阮美丽抬起眼皮看了看她,“你讨厌我不要紧,只要以后你能幸福快乐就行。”

关榆愣愣的:“你现在这样对我,叫我以后怎么快乐的起来。”

“傻孩子,这些痛苦都是短暂的。”阮美丽看着她,眼神虚无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终会忘记这段感情,多坚固的情感,在时间面前,都是不堪一击的。”

“妈,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不会允许我和他在一起的,是不是?”良久过后,关榆突然低声问了这样一句。

阮美丽沉吟不语,却也是给她最好的回答。

心里那些愤怒而失望的情绪,一下子蜂拥而上,她彻底崩溃,身子软了软,跪坐在了地上,捂着脸低低呜咽出来。

阮美丽看到自己女儿这个样子,心里疼的要命,可是却还是强迫自己扭过了脸,不去看她,自己在心里告诉自己,过了这一段时间就好,她会慢慢好起来的。

地板上很凉,那股凉意一直顺着皮肤上的毛孔蔓延到全身,关榆不知道无声的流泪了多久,在她混沌的脑子里,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宋思思那天的话突然就蹿进了她脑海里。

她在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那些话都是不可信的,可是现在却只能抓住这一个线索,否则她不知道她母亲为什么如此反对自己和雷慰夜。

她越是如此想,这个想法在心里也就越来越肯定。

关榆理清楚了一切,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用一双很凉的手拨开额边的碎发,使自己能看清楚她的一切反应。

“妈,你反对我和雷慰夜在一起,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

她话音一落地,一直镇定而自若的软美丽瞬间脸色大变,她目光始炬的看着她,问:“你说的什么意思?谁跟你说了些什么?!”

果然是如此的么?

果真是如宋思思所说的么?

关榆很想否认,可是阮美丽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慌乱,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件事的真伪。

心里像有一把无形的巨手掐着她的脖子,她很想问,很想求证,可是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是真的,如果宋思思说的是真的,那该怎么办?她会崩溃的。

阮美丽见关榆抿着嘴角一直不说话,只是定定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却渐渐的红了。阮美丽心惊,这种眼神她曾经在一个人的身上也看到过,一瞬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她一直想隐瞒的事,如今是不是已经被自己女儿知道了。

她心里不可否认的慌了起来。

关榆一直看着她,她的表情,她的变化,自己都看在眼里。她慌什么?她为什么要慌?关榆多么想大声的质问出来,可是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砂石,一动就扯的生疼,她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一直不说话,阮美丽着急了:“小榆,告诉妈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最后一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丝小心翼翼的味道。

强忍着泪意,关榆努力不让自己掉下眼泪来,她闭上眼睛,刚一睁眼,阮美丽已经忍耐不住的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厉声问了出来:“谁找过你?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

或许是她心慌,手里的动作拿捏不住,可是她却不知道,关榆的胳膊上虽疼,却没有心里悲凉来的厉害。

“说话!”

这样的质问的两个字关榆在受不了,猛的甩开她的手,冷笑一声,“你是心虚了还是心慌了?妈,这里有镜子你来看一看,你知不知道你脸色有多难看!”

阮美丽的声音骤然拔尖:“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什么态度?”关榆气懵了,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伤人的话,“不是你要我说的么,怎么现在我说出来你倒是不想听了?可是你不想听我现在却还想继续说下去了。你反对我和雷慰夜的事无非就是想替你自己遮羞,可是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我告诉你,你心里的那些小算盘趁早放下,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阮美丽气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她们里面的动静很大,在外面等着的雷慰夜早听到了,他不在犹豫,上前使劲的敲门,可是却得不到一个回应,他伸手去开门,而里面也早已经被反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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