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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饮神泉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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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

  “起床啦!大懒虫!”

  咚!咚!咚!

  “快!起!床!”

  “快起……”

  嘎——吱——

  玉筝举起小粉拳刚要再敲,房门一下子被拉开,从里面探出半张苍白憔悴的脸,玉筝一个趔趄,悬在半空的手差一点就照着辰临风的脸上敲了下去。

  “我说玉筝大小姐,你能不能斯文点?喊门时能不能不用内劲?东西敲坏了是要赔偿的。”

  辰临风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睡眼惺忪地瞅着玉筝。

  “嘻嘻,你都不知道自己睡得跟个死猪似的,人家在外面敲了那么久,手都敲痛了。”

  玉筝笑颜如花,捂着手撇着小嘴故意撒娇。

  “少来,鬼才信你!我看是门痛才对。”

  辰临风斜眼瞥了房门一眼,一看吓一跳,厚厚的木门上竟被砸出一个新鲜的深坑,还有一些木屑将断未断地向外翻着,看得人脊背发寒,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这得多大的仇……”

  “嘿嘿,大师哥还在楼下等着我们,你梳洗罢就快下去吧。”

  玉筝连忙转移话题缓解一下尴尬。

  “知道啦,你先去吧,我收拾一下马上就来。”

  “好嘞,你搞快点,别让大师哥等久了!”

  玉筝打完招呼,哼着小曲欢快地跑下楼去。

  “这丫头……”

  辰临风回到房内简单收拾了一下,顺便清洗了手上的结痂,还拉开衣服看了看胸前,乌血已经散去大半。“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辰临风自我安慰地合上房门,又不禁摸了下门上的凹坑,不由地喉头一紧,又是一声畏叹:“这疯妮子……”

  晃晃悠悠地下到大厅,堂上出乎意料地已经坐满了好几桌人,应该都是早间过路的行商。店小二正甩着汗巾在堂上穿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

  “临风哥!这里!”

  玉筝坐在进门处的一张小四方桌前,不停地向辰临风挥手打着招呼,手里还拿着筷子。裴义和玉筝相对而坐,这会儿正和站在身旁的掌柜商量着什么。

  辰临风走到桌前,将包袱和佩剑往桌上一按,信手拿起一个白馍就往嘴里塞。

  “饿死小爷了……呃……水!水!”

  由于吃得太急,一口没有下去卡在了喉咙中,憋得辰临风面红耳赤。还好玉筝及时递过来一碗茶水,险些又是一次自毙。

  掌柜附在裴义耳边低语了几句就吆喝着跑到别的桌子应承去了。

  “有那么饿吗?快说,你昨晚是不是跑出去当飞贼了?”

  玉筝放下手中的小香卷,嬉皮笑脸地戏问道。

  “还不如当一晚飞贼呢!唉,不说也罢……”

  辰临风伸手抓过玉筝放下的小香卷,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道:“你不爱吃?那由我代劳了啊。”

  “你!”

  玉筝嘟囔着嘴,“你是饿死鬼投胎吗?连我吃过的都要抢!”

  “嘿嘿,就是饿嘛……”

  辰临风一口将手里剩下的小香卷全部吞下,又抬手招呼小二再端点早食过来。

  一抹红霞飞上玉筝脸颊,也不知是气还是羞。

  “我已经向店家打听过了,镇东头三眼泉处有个小集市,在那里可以买到马和补给,然后我们就一路向北,最快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到夏泽高地。”裴义停下手中的筷箸说道

  “还是大师哥做事有章程,早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玉筝从店小二新端上来的早食中夹了一个肉馍放到辰临风碗中,笑眯着眼:“不像有些人,日上三竿了还在睡懒觉,一点儿也靠不住。嘻嘻。”

  “行!就按大师哥说的办。”

  辰临风自顾自地埋头大吃,随口应和道。

  见辰临风没有搭理自己,玉筝又觉得好生没趣,嘟囔着小嘴。裴义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之后三人没再说话,匆匆忙忙地吃完了早饭。

  “啊!好饱哇!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辰临风将身子向后一靠,双手捂着肚子陶醉道。

  “店家,结账!”

  “好嘞,三位客官,一共是十二个伽罗币。”

  掌柜一溜小跑,十分热情地站到了辰临风身旁。

  “……五、六……十……这里一共是二十个伽罗币,不用找了,多的就当是赔偿。”

  辰临风从包袱里掏出二十个黄灿灿的铸币整齐地叠放在桌上。

  “赔偿?客官这是……?”

  店家和伙计都以为听错了,相互对视一眼,一脸的问号。裴义也是一脸疑惑地看向玉筝,玉筝则赶紧旁顾其他,完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咳咳,是这样的,我昨晚练剑时不小心将房门戳坏了,你们可以上楼去看看,不够的话我再补上。”

  辰临风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玉筝则躲在一旁歪头偷笑。裴义笑着摇摇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玉筝。

  “哈哈,原来是为这等小事,那不用看啦!不用看啦!”

  掌柜赶紧将钱收进袖里,满脸堆着笑,客气道:“多出来的钱都可以再买好几扇门了!公子真是出手阔绰!”

  是不是给得太多了,辰临风脸上赔着笑,心里却开始犯起嘀咕。

  “既然结算已清,那我们告辞了。”

  裴义起身提起自己的包袱和佩剑,招呼玉筝和辰临风拿好东西跟上。

  “好!好!好!三位客官请慢走!三位客官,一路走好嘞!”

  店家和伙计赶忙殷勤地躬身送客出到店门。

  ……

  涌泉镇地方不大,人丁也不兴旺,三人穿过两个巷子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店家所说的小集市。十来个小摊位冷冷清清地摆在那里,卖的多是山货和一些最基本的补给品。

  紧临集市的就是三眼泉,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水池,池水有点泛绿但很通透,池中没有任何杂物,不见水草也不见游鱼。

  “大师哥,我去三眼泉给水袋补满水,早上从客栈走得匆忙,都忘了这茬。”

  “我也去!我也去!”

  玉筝也从包袱里掏出了自己的水袋。

  裴义这会儿正由一个热情的贩夫陪着挑选马匹,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随口叮嘱道:“你们将水装满了就过来,可别跑远了,待会儿还要赶路。”

  “知道啦!”

  “我们马上就回来!”

  两人跑到池边趴在石栏上近距离观察着泉水。只见三股粗细不同的小水柱呈‘品’字型正汩汩地从池子中心往外冒,仔细看还能看到不时地会有一缕缕热气蒸腾挥散。

  “温泉?”

  辰临风捧了一抔池水,感觉到泉水有一点点温度。

  “临风哥哥,你不会真想喝一口吧?这水绿汪汪的,看起来不干净,我看还是算了吧。”

  玉筝收起水袋,不敢去舀水。

  “我说小姑娘,你可看走眼啦,这三眼泉呐可是我们这里的宝贝哟。”

  池边摆摊的一个朴实而黝黑的大婶乐呵呵地插起了话。

  “听祖上的人说,这三眼泉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啦,咱涌泉镇的人世世代代都是吃着这池子里的水长大的,你们呐可就放心地喝吧。”

  大婶说话实在,很是亲和。

  “是吗?”

  玉筝望着大婶礼貌地笑了笑,又犹豫地瞧了瞧池中绿茵茵的泉水,还是没有敢喝。

  “裴义师哥好像在喊我们,我们走……”

  玉筝抬起手肘碰了碰辰临风,却瞧见他正低头喝着手中的那抔水。

  咕——咕——咕——

  “呼!舒服啊!”

  辰临风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地叹道。

  “大婶儿,这泉水口感甚是清冽呢!”

  “对啰!我没有骗你吧,这三眼泉水最是解渴呵!”

  大婶咪着眼笑道:“不过啊这水有点苦,我还以为你会喝不惯呢。”

  辰临风点点头:“确是有些微苦,不过瑕不掩瑜,权当是良药苦口了!”

  “嘿!你还别说,我们但凡有个小病都是喝这泉水当药哦,甭管你是头痛还是脑热,喝了包好!而且啊,这泉水还有延年益寿的好处呢!”

  “喝水还能延年益寿?怕是在说笑哦。”玉筝嫌弃地盯着池水。

  “你们还别不信,我们镇上可有好几个百岁老人哦!”

  大婶越说越激动,还拍着胸脯打起了包票。

  “哦?这么神奇?那我可要多喝几口。”

  辰临风俯下身子又捧了两抔泉水一饮而尽,完了还不忘将水袋灌满。

  “玉筝师妹,你也来点儿?”

  玉筝轻皱眉头连连摆手。

  瞧着玉筝连喝个水都一副贪生怕死的有趣模样,辰临风突然玩兴大发,捧起一抔水冷不丁地浇向玉筝白净的脸蛋,泉水顺着玉筝的额头、垂髻流得满脸都是。

  “你这是干什么呀!烦死啦!”

  玉筝口中嗔怪着,手中也不自觉地捧了一抔水使劲浇向辰临风。这一下反击来得又快又猛,泉水打在辰临风的脸上竟然打出了‘啪啪啪’的声音,还激起了一层水花。

  “哇!呸!呸!呸!”

  辰临风丢下水袋,双手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泉水,口中和鼻中不住地有水灌出,当真是狼狈至极。

  “我了个去!你咋又使上内劲了?不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嘛,至于吗?你这是要搞死我啊!”

  辰临风退后一大步,一手捂脸一手指着玉筝质问道。

  “有,有吗?我有用内劲吗?不,不会吧?”

  玉筝故作疑惑地自问自答道。

  “还说没有,你自己看!”

  辰临风拿开遮挡的手,露出滚烫的脸颊,只见先前还白净的脸蛋这会儿竟有些红肿,显然是为内劲所伤。

  “噗嗤!”

  连大婶都看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

  玉筝吐了吐舌头,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猛地又昂起头趾高气扬地喝道:“是又怎样!谁让你先用水浇我了!你活该!”

  辰临风用手揉着红肿的脸颊,疼痛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忽又想起早上客栈的门板,觉得还是忍气吞声的好。

  大婶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被这两个有趣的小年轻逗得哈哈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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