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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登途险雨盛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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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朗风清,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大地,三个年轻人在一片虫飞鸟鸣声中已经来到了夏泽高地山脚处。

  夏泽高地远看不算高,但真到了山脚,抬头往上看,压根儿就看不到顶。三人按辔徐行,沿着崎岖狭长的山路一路蜿蜒攀升。

  山路如蛇缠绕在崖壁上,放眼望去都是坚岩和碎石,鲜有花草泥土,马蹄踏在坚硬散乱的碎石上,随时都有踏空打滑的危险。

  “你俩打起精神,可把脚下的路看好了!”

  裴义一马当先,在前面深一脚浅一脚地探着路。玉筝紧随其后,在马背上颠得战战兢兢,哪里还敢有丝毫的懈怠。辰临风则殿在最后面,心中也是谨小慎微,一边御着马,一边不时地抬头看看左手边的山壁,警惕着山上随时有可能滑落的碎石。

  三人就这样顺着一条独路往上攀,左侧是笔直的峭壁,右侧是森然的悬崖,脚下的碎石不时地被马蹄踢下悬崖,久久才传来落地的回响。

  沙——沙——沙……

  山间气候易变,起初还是晴空一片,这会儿竟又下起了雨,三人赶紧从包袱里扯出雨披披上。

  “幸好裴义师哥准备得周全。”

  辰临风心下庆幸,双手一拢将雨披裹得更紧。

  雨淅淅沥沥地连绵起来,马上的人低着头紧握缰绳,眼睛始终盯着脚下的山路,雨水顺着帽檐滴答滴答落到腿上、马背上,再顺着油光水滑的马肚滴落到地上。马儿嘶鸣着簌簌抖落颈鬃上的雨水,鼻中喘着粗气。

  哗——哗——哗……

  山雨愈下愈急,前路的视野也越来越模糊,三人的视觉和听觉都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只能估摸着往前面探。马匹在碎石路上不时地打滑,不时地撩起前蹄躁动着。辰临风不停地擦拭着额前溅落的雨水,紧了紧手中因浸水而湿重的缰绳,又轻轻拍抚着马儿的脖颈,口里还念念有词地安抚着马儿紧张的情绪。

  “小心!落石!”

  锵!

  三人拔剑挥斩落石。

  锵!

  三剑又齐声回剑入鞘。

  三人动作一气呵成整齐划一,剑响处石屑飞溅,周遭的一切很快又堙没在一片雨声中。

  哗——哗——哗……

  淋着雨骑行了约两个时辰,雨势终于衰减了。抬头看看上方,已经能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云雾袅绕的顶端。

  又行了一段,天空终于放晴,久违的阳光再次照耀在三人湿漉漉的身上,熟悉的温暖和舒坦的心情又回来了。

  “彩虹!好大的彩虹!”

  玉筝欢心雀跃,禁不住拍手叫了出来。

  空山新雨后,一座宏伟的虹桥横跨山间,由模糊到清晰,由缥缈到斑斓,仿佛一座通天圣桥架在眼前,通天长虹离得如此之近,仿佛就在脚下,让人有种想踏上去的冲动,去寻找心中的那片未知净土。

  当三人沉醉于彩虹的美丽,乳白色的雾气不知不觉间从幽深的悬崖下升腾漫溢开来。才转过几个路弯,三人视线就已经模糊不清。浓郁的雾气像是从冰窖里放出的冷气,从四面八方翻滚涌漫在三人周身。三骑离得本不远,但这会儿早已谁也瞧不见谁,唯有马蹄声清晰如初。

  “玉筝师妹,能驱散吗?”裴义隔着浓雾问道。

  “应该可以,我试试吧。”

  玉筝应着,探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立指着眉心处,口中速速念叨着唤魔咒文:“意由心生,神随意动,意之所向,神元魄动。化天应物,术展乾坤,万元物素,发于一念……”神元催动间,指尖紫光精现。

  声落处,风声四起。辰临风猛然间觉察到周遭的风正被玉筝强行吸扯凝聚着,这一刻周围的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一股窒息感涌上胸间。

  玉筝熟练地双手在胸前结印,一声清啸:“风舞破煞,发!”

  呼的一声,压缩汇聚在玉筝身边的风像从笼中放出的无数只麻雀向四周铺卷飞开。裴义和辰临风的衣袍被散卷而过的风吹得鼓荡直响,马儿也惊得撩啼嘶鸣,原地打着转儿。

  风过即止,垓心处风息了,雾气也迅速退散。一个直径约为十丈的风卷转动着围罩着三人三马。刚被驱散的浓雾不甘心地不断围笼过来又不断地被风卷撕裂成漫天白絮。

  安抚好受惊的马儿,三人继续攀山。雾依然很浓,但风卷更烈,牢牢地将三骑圈护在风眼处,十丈之内雾气根本无法透入。此时的夏泽高地整个半山腰都完全被云团般的浓雾所笼罩,不断升起的雾气在山间翻转幻移、腾聚游离,隐约可见的山巅在阳光和彩虹的映衬下更显神秘。

  远望山腰,一个球状物正不断地冲开层层浓雾沿着山路攀升。本来相对平静的雾团在球状物的冲撞下不断地向四周退散,雾团的表面也鼓起一个不停移动的大包,好像是什么东西在雾中掘路推进,而这个球状物正是玉筝咒唤而出的风卷!垓心处,玉筝双手仍然结着印,心无旁骛地控制着风卷一路荡开白雾。

  排头的裴义不忘搭把手帮玉筝牵着马缰,殿尾的辰临风翘首盯着头顶,提防着落石,三骑在风卷的护送下沿着渐渐变宽的山路稳步前行。

  不知不觉间攀高了近百丈,已经有阳光能穿透浓雾照射在三人身上。

  “快要出雾了,师妹坚持住!”

  “嗯。”

  玉筝闭着眼,回答的声音有些微弱,看来维持风圈消耗了她不少神意。水珠从额头、脸颊处成线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又转过一道弯,刺眼的阳光突然撞入眼帘,马儿都被惊得躁动嘶鸣起来。短暂晕眩后裴义和辰临风赶紧抬手挡了挡阳光,耀眼的太阳和五光十色的彩虹都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们终于走出来啦!”辰临风激动地喊着。

  玉筝收手撤印,长吁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明媚的前路,欣然地露出了疲惫的笑容。三人掀开雨披,拧干身上的雨水,贪婪地享受着阳光赐予的温暖。

  “师妹,还好吧?”辰临风关切地询问。

  “第一次施展这么久的术法,感觉有些脱力。”玉筝如实说道。

  “师妹,接着!”

  辰临风将包袱里的什么东西丢向了师妹。

  玉筝接过一看,原来是辰临风的水带。

  “我自己也有水袋嘛。”

  “我这个不一样,你试一下。”

  “你这不就是在三眼泉装的吗?我不喝!”

  玉筝猛然想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哎唷,你就信我一回,保证会有惊喜哦!”

  辰临风神秘一笑。

  玉筝将信将疑地拧开塞子,皱着眉头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哇,好苦!”

  玉筝张着嘴回头望向辰临风,一脸嫌弃。

  “神奇的在后面哦……”辰临风抿嘴一乐。

  玉筝喝过水后不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微微发暖,丹田里有一股劲儿洋溢迸发着。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水可以回复神意?”

  玉筝心里想着,觉得难以置信。

  “嗯,那我来验证一下。”

  玉筝将自己完全放松安静下来,心神沉入到丹田,一遍又一遍地催劲运转着体内的神意,刚才还像枯井一般的丹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竟然神奇地回复了六七成!

  “这……?”玉筝惊喜地望向辰临风。

  “嘘……”

  辰临风神秘一笑,示意玉筝不要出声。

  锵!

  一点寒芒从玉筝的脸旁闪过。

  铮!

  辰临风将手中的长剑凌空一转,又插回到剑鞘中,一股恶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惊在原地的玉筝缓过神来,低头看看马旁,一条暗灰色长石断为两节,乌黑腥臭的血液从中流出。

  “吞岩蟒幼体,一阶灵兽,擅于伪装和偷袭,威胁性不大。不过成年吞岩蟒最高可达三阶,对于我们来说就相当棘手了。”

  “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多亏有你!”玉筝想想有些后怕。

  “呼,其实刚刚我第一时间也没有发现,要不是这畜生吐出信子让我闻到了腥味,我还不一定能及时看见。”

  “喂——,我们到了!”

  远远走在前面的裴义勒住马缰,招手示意。

  “我们快跟上去看看。”

  “嗯!”

  “驾!”

  两人并辔而行,转过前面的路弯上到一处台地,勒马驻足在裴义的身旁。

  “我的天!这也太大了吧!”

  辰临风和玉筝异口同声地惊叹道。

  放眼望去,整个台地平坦而开阔,竟然一眼看不到边!这就是云州赫赫有名的夏泽高地!辰临风被震撼得都找不到语言来形容眼前的奇异景象。

  雨后的夏泽高地到处都是泥泽,水草丰茂,鸟兽遍地,简直就是灵兽的天堂!

  “这里这么大,我们要去哪儿找迅脚兽?”

  玉筝等着裴义和辰临风拿主意。

  “师弟,怎么说?”

  裴义对夏泽高地并不熟悉,也是一筹莫展。

  “这个,让我想想……”

  辰临风使劲挠着头,不住地环顾四野。

  “有了!你们看那边!”

  辰临风指着高地深处的正中心,“你们看那泥泽深处有热气冒出,应该是有温泉。我记得《四海博物志》上记载过,迅脚兽喜欢在湿热的水边觅食繁衍,我们去那里兴许会有所收获!”

  裴义想想觉得不无道理,“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

  “好。”

  “驾!驾!驾!”

  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了,三人挥舞着马鞭在高地上恣意疾奔,一路上惊起无数虫鸟。马蹄践踏起飞草,还不时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兽从身旁窜出又迅速隐匿进茂密的杂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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