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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已成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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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发了很久的呆,久到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那些时间里掠过他脑海的是无数回忆,如同滔潮灌顶,铺天盖地一般冲他涌来,所有曾经他忽略的忘记的统统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季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不知道是人在哆嗦,还是手在震颤,连手心的掌纹,都快要模糊到看不清了。

他扶着墙站起来晃了晃,陈渡站在边上神色复杂,轻轻喊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吧?

没事……没事……

季存想要一根一根收紧手指,却发现自己缺乏力气再去强撑着没事,他抬头看陈渡,“没事啊,我怎么可能有事……”

陈渡看见季存表情的这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可以有多绝望呢?绝望到眼里空的像是一个洞,你明明站在他面前,却觉得他什么都看不见。

什么都装不下,什么都不存在。

“我根本……”

季存无力的摔回去,整个人瘫软得像是一滩烂泥。他撑不住了,他终于撑不住了。

他咬着牙哆嗦着胆子,闭上眼睛穷途末路地承认,他痛得快要死了。

“我根本没想要她……”死那个字说不出口,就这么磕磕绊绊在他牙齿间打转,季存说不出口,这个字太疼了,他用力到了唇齿间都尝到了血腥味,季存狠狠一拳砸向枪毙,这动作吓了陈渡一大跳,上前看他皮开肉绽的手背,“你疯了吗!”

“我没想她用这样的方式……”

季存被陈渡拉着站起来往楼下挂号的地方走,他这样自己也得看医生处理伤口。

可是陈渡拉不动此时此刻的季存,踉跄了一下。陈渡没抓稳,一撒手,季存便哐当一声跪下来。

空荡荡的医院走廊,他像是一个失去信仰的教徒一般重重一跪,天地在那一刻都跟着被撞碎了,镜头翻转从狭小的缝隙里又倏地被拉远到了长空,颠倒扭曲的秩序里,季存一人如同一块墓碑,静静矗立在尘土里。

他在跪谁?又为了什么而跪?

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季存的内心在想什么,正在经历着什么样的惊涛骇浪。他一言不发地缄默,岁月的轰潮却从他头顶压过。

陈渡折返,将他拉起,才发现原来季存的身体那么僵硬,僵硬到用力都能掰断了的地步,他拽着季存跌跌撞撞站起来,季存脸色发白,像是身体的血都被人抽干了一样。

“你……还是去看下手上的伤。”

陈渡不忍心看下去了,“事情都这样了,那你……还能干嘛呢?商绾什么时候下葬啊,回头去看看……”

听见下葬这两个字,季存像是被人戳中了痛脚一样,猛地变了表情,苍白的脸上一双亮得渗人的眼睛直勾勾盯住陈渡的脸,“谁跟你说的下葬?谁跟你说的她——她!!”

她……没了……

说不出口,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个结果根本超出了他所预料的范围,他的大脑已经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了。

季存想,自己如今这样失控的心理状态,是不是也算接近了当时那个女人失去理智想要解脱时的心情一丁点?

陈渡拽着季存去挂了号,后来外科医生坐在季存面前看着他手背上的伤口的时候,啧啧两声,“年轻人,什么事这么想不开呢?”

想不开。

季存说话声音有点虚无,像是飘在空气里似的,“就……不小心……”

“你这是没处撒气吧?”

医生老练地看出来了一点什么,随后抬头看了季存的表情一眼,更加确定地说道,“年轻人,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是想要发泄的情绪,一定要找个地方发泄。”

季存没说话,只是牙根隐隐咬紧。

“任何对别人的无条件包容,或者是被迫的忍让和宽恕,都会转换成对自己心理的内向攻击。”

医生认认真真帮季存看伤口,也认认真真劝慰季存,“所以不如找个更有效更舒服的方式来定期发泄一下自己的内心。否则你会越来越消极,或者转为暴力,或者转为抑郁。精神层次的健康也需要得到同样的重视啊。”

“如果……如果出现了自残了的情况呢?”

季存不知道脑子里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忽然间问了一句,“如果有自残或者自杀的情况……”

“哎呀!”

医生吓了一跳,“小伙子,你年纪轻轻可别想不开啊!”

“不是我不是我……”季存顿了顿,“我……我就是问一下,举个例子。”

医生喘了口气,“我呢,也不是专业的,这个问题总得交给专业的心理医生去看。要是觉得自己心理状态不怎么健康了也要及时就医。不然人就会生病了,天天让自己喘不过气,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任何想要自杀或者自残的人,很可能他们已经没有办法再掌控自己的情绪了,失去了自己身体和情绪的主动权,到后来越想越消极只能求个解脱。“

求个解脱。

季存觉得耳边嗡嗡响,医生看见他这样如同天塌般的表情都惊到了,“你……你怎么了?”

“原来她当时……”喉结上下动了动,说出来的话已经带上了颤抖,“有……这么痛苦吗?”

痛苦到没办法再走下去了。明明还是个健全的完整的人类,明明还拥有钱拥有活下去的机会,却被无形的压力逼到了走投无路,最后只能求个解脱。

所有在爱情里的忍耐和退让,都变成了对自己的内在攻击,真正的自我被疯狂消磨,到头来一丝不剩。

她丢失了自我。

季存哭了,陈渡在一边扯了餐巾纸,“你干什么你——看个伤口都……?”

季存的眼泪从脸上无声的落下来,“陈渡,我现在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一样。”

快要窒息了,根本没想过这个打击来得这么惨痛剧烈。

“要是想报复我……”季存站起来,抽着气说话,“如果想要报复我,尽管来就是了,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为什么要这样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地消失!

凭什么!商绾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做!

季存抓着自己的领口的衣服,喘着气痉挛,像是刚才才回过神来一样,游离的灵魂回到了躯壳里,于是那些知觉便开始密密麻麻地爬回来,痛觉重新聚拢,他另一只手抓住了空气,走投无路后来揪住了陈渡的衣角,“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我根本没有想逼她到这个地步……”

还没来得及……来得及告诉她真相……

医生看着季存这种变化,张大了嘴巴,“小伙子你……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渡尴尬地冲医生打招呼,拿了病历卡直接将季存从诊室里扯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一声吼,吼得季存脸上血色尽尽失。

他嘴唇蠕动着,只是寥寥数字,“我在做梦吧?”

“梦醒了。”

陈渡咬牙切齿,“她死了。”

她死了。

谁又能经得起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

季存胡乱地摇着头,说话毫无逻辑,像一个自闭症孩童,“骗我的。她和张良联手骗我的。故意这样演戏给我看,她成功了,她成功了!”

陈渡看不下去了,“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我不自欺欺人……我还能干什么?”

季存转过头来,声嘶力竭,“我还能干什么!商绾没了!没了!!你以为我不难受吗!我痛得快要死掉了!”

死……掉了……

季存无力地靠着墙壁,整个人像是要缓缓地滑下来一样,他说,“我不要这样的结局,我不要……我想她活着,我想要她好好地,哪怕不跟我在一起,哪怕是钟让和她在一起……”

他伸手遮住自己的脸,不让眼泪流下来的表情让别人看见。

“骗我的……一定是骗我的……我不会承认的,这样的结果,凭什么……”

季存发出绝望的呜咽,“我不想这样的,一定是骗我的,对,是假的,都是编出来的。这样的情节我看了多了去了,肯定是他们串通好了……”

陈渡劝不了季存,只能看着他自言自语,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和空气?

还是和,已经死掉了的商绾。

******

第二天季存没起床,卧在床上发起了高烧,把回来的温芷如吓了一跳,询问季大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季大发用自己并不高的文化水平磕磕绊绊把事情讲了一遍,而后道,“这……这我也不知道他,他能这样啊。”

“天啊!”性格想来温和的温芷如也差点没能忍受住这样的打击,她坐在季存的病床边,“怎么会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绾绾出事了也不说!为什么!!”

“媳妇儿,我这不是怕你情绪波动……怕你担心……”季大发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能把那姑娘……逼成那样……”

“人都没了你还在说什么啊!”

温芷如看向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的季存,“这可怎么办啊……我都要疯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绾绾的事情,定在几号?”

“就这几天了吧?”

季大发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媳妇儿,你……你要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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