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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他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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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准备好了。”丁零朝着墨子非的方向,轻轻的说。

墨子非突然伸手拉住丁零的手臂说道:“丁零,要小心。”

他的声音透过冷冷的风依然带着淡淡的温暖,丁零笑的开怀,心中琢磨:原来这家伙也不是真的那么冷嘛。

丁零把手里的轻机枪斜跨上背,向前迈着步到墨子非身旁,说道:“我想我值得你信任。”

唇角上扬,浅笑,眸光自信而从容的看向火把点点的岳城。

墨子非没有说话,慢慢的放开了丁零的手,只是他的心却在丁零的手脱离手心的那一刻变得分外紧张起来,此时的他,心里竟然有些宁愿丁零只是一个弱小的、需要的人呵护的女子。

丁零走了,一身黑色劲装的她很快便与远方的黑暗融到了一起。

墨子非依旧在风里站着,他在等,等她信号召唤,等亦在等她平安归来。

久久的站着,就像一颗大树,屹立于风中,一动未动。

突地,寂静漆黑的夜空中升起一束亮光,就像一把银刀划破了整个夜空的宁静,明晃晃的光,直刺人的眼。

仅仅是一翕一合的时间,岳城的城墙上发出了一连串的轰鸣,紧接着便是城门的方向一阵炸雷般轰鸣,霎时间,墙体崩塌声、兵士奔走声、惨叫哀嚎声四起。

墨子非双眸紧紧的盯着模糊不清的岳城,双手因着紧握指关节变得苍白,青筋骤起。

他确实是心急的、紧张的。

不知道岳城的战况,不清楚人员的伤亡情况,不知道这从天而降的轰鸣之后,到底发生着什么。

他恨不得此刻立马扑过去,只是他只能狠狠的收回已经迈出的脚步。

他记得与她的约定,他得等,继续等下去。

一声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从低到高,扶摇直上。

此时的墨子非,断然挥手,示意万千将士,迅速冲向岳城。

而他依旧在原地,应丁零的要求,他还在等,等她回来,告诉他,“左岸,我没有辜负你的信任。”

“左岸,你还算听话,伤口保护的很好。”

这些年来,他征战南北,他孑然一身,他以为他永远也不会因着别人期待什么,依赖什么。

而此刻的他,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在等着另一个人,期待着那份惊喜与意外,贪恋着那份温暖与信任。

身旁脚步声络绎不绝,而他却听的分明,知道人群中有没有丁零,是不是丁零。

良久,墨子非的周围归于平静,耳旁只剩那远处的杀喊声遥遥传来。

脚步声再次想起,来人心情不错,步子迈的轻快。

墨子非听着,原本背与身后的双拳,渐而松了开来。

他知道来人是谁,只是那神情依旧冷漠。

丁零倒也是早已习惯,把背于后背的轻机枪往后甩了甩,抬手扶住了墨子非的臂膀,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我来扶你上车,我们进城吧!”

墨子非轻“嗯”一声,便随着丁零上车,向着岳城走去。

车里,丁零轻柔着有些酸痛的臂膀,转头看向墨子非,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其冷冷的模样,便欲言又止,叹口气,转而看向窗外。

而墨子非亦不曾言语,整个人端坐着,像极了一尊石像。

他本是想问,想问她攻城是否顺利,她有没有受伤,只是关心的话刚到嘴边,却没了踪影,出口的只是一句,“我军伤亡如何?”

丁零本以为墨子非会问句,“你有没有受伤”,心中还有些窃喜。不想,墨子非的问话里一心只提到了战况,而对冲锋陷阵的自己忽视的一若那天边的半片云彩,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便淡淡的答道:“这次攻城还算顺利,伤亡应该要比预估计的少很多,大队人马现在都已经进城手擒敌首去了。”就这样一场重量级的战争竟然被她三言两语便描述了个底朝天。

而墨子非竟然连一声他专用惯了的“嗯”都免去了,一声不吭,不再言语。

东方已然开始慢慢的泛白,整个空间的黑暗变得有些稀薄,城墙内的将士还没有弄清楚是发生了什么,便看到了蜂拥而入城的殷朝士兵,很快岳城便沦陷,只留下了街头巷尾残存势力的挣扎。

墨子非站在城头,风拂过他的发,遗世独立,恍若隔世。

突然有哭声传来,丁零回身,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寻去。

只见血流成河的街头,有一六七岁模样的小女孩瞅着周围的来往的兵士,大声哭泣着,恐惧让她瘦弱的身体颤抖不已。

这一刻,丁零的心猛地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隐隐的作疼起来。

穿过来往的士兵,丁零蹲在了小女孩身边,拉起她的手,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孩,你的爹娘呢,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女孩没有说话,大大的眼睛望着脚下血泊里的尸体,眼泪扑簌簌的直落。

那本是个已经死去有些时间了的女人,身体僵直,满身的血色狰狞着,四处蔓延,而那眼睛却直勾勾的望向这里,眸中依旧残留着死前的不舍与恐惧。

丁零伸手,轻轻拂过那女人的眉目,那双眼睛终究还是闭上了。

“对不起。”

此时的丁零,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只是心里很难过,抱着瑟瑟发抖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小女孩受伤的心灵。

殊不知,此刻人群中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一直注视着丁零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似乎是在丁零抱住小女孩的那一刻点了点头,眼眸里闪过无限的笑意,之后便随着人群消失在了远方。

而那人便是尉迟安邺,岳城之战的幕后之手。

当然,岳城失手,并非他的无能。在这冷兵器时代,就算在通天的本领,又怎能敌得过现代高科技武器的侵略与吞噬。

所以岳城被破,他便知晓,定是与丁零脱不了干系。

在这之前他已见识过丁零的手段,只是他还是太过于轻敌,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会有更加惊天的武器,居然片刻间,给了岳城几近毁灭性的的打击。

因此,城破之时,他不曾撤退,他想亲自去瞧一瞧,一盏茶的功夫便毁了他步步为营,一手谋划出的军事布防的人。

然而,见到的却是对着失去亲人的孩子满心歉意的丁零。

尉迟安邺本就觉得能让墨子非能留在身边的女子,绝非一般寻常人家的女子,定然是有她的特别之处。

戍城之时,他已是对丁零赏识有佳,今日一战,更是打心眼里钦佩,亦是好奇。

只是这一刻,看着丁零抱着哭哭啼啼的孩童,尉迟安邺的竟然由心的笑了,这一刻,他猛然知晓了这女子的魅力所在和与众不同之处。

见丁零手里拉着一个陌生的小孩童,墨子瑞着实有些意外,问道:“丁零姑娘,这是……”

丁零起身看着墨子瑞身后的墨子非,说道:“我想暂时收留这个孩子。”

墨子瑞建议道:“你可以在这里帮她找个合适的人家收养……”

“这里对她来说有着太多的血腥,我想换个地方。”

“这——”墨子瑞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

“随便你。”墨子非或许是读懂了丁零话语中的坚决,竟然同意了,只是话刚说完,人便已经负手离去。

“五哥——真搞不懂你们……五哥,等等我……”墨子瑞挠了挠后脑勺,追了过去。

丁零牵着小女孩的手,站在原地,望着墨子非离去的背影,出神了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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