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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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事情之后, 池饮照常上朝,而才过去两天,几乎整个朝堂都知道莫家独子在青楼里丢脸的事情了。

这日, 莫家此时的家主,莫浩广便当满朝文武的面, 向皇帝陛下告状, 说池饮逼迫莫景山做这种事情, 完全不把他们莫家放在眼里。

莫浩广已经六十来岁,莫景山是他的老来子, 而且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全家都宠莫景山宠得不行,因此这事一出,莫浩广就怒了。

池饮站在前排,听完了莫浩广的控告, 脸色不变, 然后淡淡地回了一句:“莫大人只知道我做了什么,可曾了解莫公子做了什么?您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我,不太好吧。”

莫浩广双目一瞪, 气得口不择言:“那不就是个青楼小倌儿,身份低贱,就算死了又如何?”

莫景山差点把容华掐死的事情,自然也传出去了,不过这在莫浩广眼里当然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事情比得过他儿子?

何况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倌儿。

而池饮一听这话,脸色一肃,转身对上位拱了拱手:“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大燕的国土上, 谁不是陛下的子民?你这意思,是可以对陛下的百姓的生命随意践踏吗?莫大人,您于心何在啊?”

“你说什么?”莫浩广整个人一震。

池饮这话一下把事情给说大了,什么他可以随意践踏陛下的百姓?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您自己说的话,转头就忘了,是您亲口说的呀,身份低贱,死了又如何。我说莫大人,可要注意,祸从口出啊。”池饮意味深长地说。

莫浩广气得差点厥过去,捂着胸口倒退两步,指着池饮“你你你”你个不停,然后噗通一声朝皇帝跪下喊冤。

大臣们忙开口,分成了几派,一派是随着莫浩广说池饮说话太过分的,一派是站在池饮这边,说莫景山以往干过的那些荒唐事情的,还有就是中立派,劝阻的。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沉着脸看着下方的闹剧,竟然没有发怒,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池饮优哉游哉地站在一边看热闹,脸上带着镇定的微笑。

突然一个

人走到他身边,说:“倒是你的作风,那个莫景山,我也早看他不顺眼了。”

池饮回头,是太子元祁夏。

“莫景山是莫浩广的老来子,他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小太子目光中带着探究:“为了那个,是叫容华吧,为了一个小倌儿,你竟然不介意得罪莫浩广?”

“容华可不是普通人,他是我朋友,”池饮说,“而且,本将军可不怕他,不管是莫景山莫浩广,还是整个莫家。”

他语气淡然,倒是不缺大将军的气度。

元祁夏还挺讶异,没想到池饮会跟一个小倌儿做朋友,还为了他,不惜得罪朝中重臣?

他直觉没这么简单。

毕竟身为太子,不管是后宫中那些争风吃醋的事情,还是前朝的风卷云涌,他都见识过,并不是如普通少年般一无所知。

加上,近日他知道的那些事情,牵扯到不少人。

他总觉得,表面的平静下,波涛翻涌。

他又看了眼池饮,以前池饮总是随心所欲,很少干那些拐弯抹角的事情,也不屑于干,现在,似乎不是了。

这时候,皇帝终于开口了,他呵止了众人,头冠上的珠帘微微晃动,帝王的目光从后面射出来,让人看不太清。

他先是轻声斥责了池饮的举动,但也让莫浩广管管莫景山,双方都没捞到什么好,却也没受罚。

完了之后,朝会继续,只不过临近结束的时候,池饮得了个差事,皇帝让他负责今日之后整座皇城的护卫,还要负责接待虞国的来恭贺的来使。

除此以外,皇宫内的防护就交给了太子元祁夏。

事到如今,众位大臣都明白了,皇帝并不会真的动池饮,因为池饮的身份。

身为将军,他肩负着整座京城的防护工作,临近除夕,会有很多人进京,保不准会有别国不怀好意的人。京城的防卫压力增大,所以交给了池饮。

而之前池饮和莫浩广的事情在皇帝眼里只不过是个小事,即使池饮说得那么严重,只要没有真正触及到皇帝的利益,皇帝就不会真的因此怪罪他。

除此之外,皇帝还将宫宴当日,宫内的防卫交给了太子

元祁夏。

因为那日除了宫宴,还有大燕各地地方进宫的贺礼,以及周边国家来祝贺的来使,以及燕国大臣们,到时候各种人汇聚宫内,自然需要加强防卫。

下朝后,池饮当做没看见莫浩广那锅底一般的脸色,自顾自地往外走,刚走到大殿门口,就被元祁夏叫住了。

“池将军请稍等,父皇既然交给我这个任务,那我便要好好向将军学习,不知将军去军营的时候,可否带上本太子?”

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池饮当然得答应。

午后,池饮带人准备出城,他要亲自从池家军中抽调人手到京城来巡察。

只不过,等他们准备出城的时候,元祁夏穿着太子常服,看着跟在池饮身边的陆微酩,皱了皱眉:“是他?我们要去京郊大营,你带着个外人干什么?”

他口中的外人,正是陆微酩。

陆微酩微微一笑,向元祁夏行了个礼:“太子殿下。”

池饮看了陆微酩一眼:“哦,他不是外人,是我,嗯,你懂的。”

池饮冲元祁夏挤了挤眼睛。

元祁夏怔愣了一瞬,继而脸色一红:“…………”

今日早朝时他还觉得池饮是不是深藏不露,结果下午就带相好的去军营?

那可是军营,军方重地,岂能随意带人过去?

可他转念一想,这可是池饮,池饮什么事做不出来,更过分的也不是没做过。

元祁夏觉得之前琢磨池饮用意的自己简直吃饱了撑的,这人就是个不靠谱的!

他狠狠瞪了一下他们两个,转身上马。

结果上了马后一看,发现池饮居然不打算起码,而是上了马车。

他震惊地想,这里到京郊大营也没多远路吧,还得坐马车?他池饮有这么娇弱?

好在此时池饮已经爬进了马车里,不然还得编。

他压根不会骑马,这一骑,不就穿帮了嘛?

不过他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骑马还是要学的,他作为一个将军,总不能老是坐马车,总不能推脱说忘了怎么骑吧。

正好这次去了军营,倒是可以让陆微酩教一教他。

一行人出了城,小半

个时辰之后便到了京郊池军大营。

曾守带着人出来迎接。

池饮拨开帘子看向外面,发现池家军虽然有个不靠谱的将军,但好在底子好,将领们都十分尽责,治军严明,放眼望去,个个精神烁利,一片肃穆。

池饮不由得有点紧张,更怕自己露馅。

正在想事情的时候,他的手被人轻轻拍了拍。

“没事,有我在,不怕。”是陆微酩。

池饮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点点头。

这种时候,也就陆微酩懂他的感受了。

屋里,曾守带着诸位将领拜见池饮和太子。

挑选士兵的事情不急,站在曾守旁边的一个中年人道:“将军,此时正好军中将士们在练习箭术,其中有十分不错的苗子,将军箭术高超,不如过去露两手给他们开开眼?将军许久不来军中,将士们都十分期待能看到将军呢。”

池饮看过去,说话的人下巴瘦削,脸上没几两肉,看起来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池饮眼睛轻轻一眯,看样子,这人应该叫黎河,是个参将,跟了池老将军多年,却是那个背叛了老将军的人,只不过现在还无人知晓。

并且,他这话明显就是想看池饮笑话,因为原身的箭术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差,只不过大家都面上恭维而已。

这个黎河就是想让池饮出丑,面上是想帮他立威,实则是想让池饮露怯,偏偏装得一副期待的样子,还让人难以拒绝,而且事前事后话不管怎样都能说得天衣无缝,最终总能把池饮的怒火转移到别人头上。

池饮目光直直落在黎河身上,没说话。

黎河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觉得有些奇怪,池将军好面子,一般他这么说的时候,都不会拒绝的啊。

曾守眉头拧起,看了黎河一眼。

正在这时,一个很好听的男声响起:“将军,既然有箭术可以看,那便去看一看吧,我倒是挺想开开眼界的呢。”

池饮蓦地回头,用眼神说:我哪里会射箭哦,万一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陆微酩用眼神隐晦地安抚他:放心,不用怕,我在。

池饮一愣。

“不知这位是

?”黎河早就注意到了陆微酩,也想过他是不是池饮现在养着的情儿小白脸,只是陆微酩跟池饮以往带在身边的情儿都不太一样,他就犹豫了。

池饮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站起身,一把拉住陆微酩就往外走:“那便走吧,传话下去,今日箭术拔得头筹者,本将军有赏,还有,表现出色的,也可去京城当值。”

黎河先是一怔,然后应道:“是。”

他盯着前方池饮拉着陆微酩的手,戳了戳曾守说:“曾副将,这是什么人啊,难不成还真的是将军的……将军何时换了口味?”

此人一看就比他们将军还高,还要结实,跟韩栩舟那种柔软小白脸完全不一样啊,难不成因为追不到韩栩舟,一下变口味了?

“我之前去找将军的时候见过此人,只知道他救过将军,与将军关系还不错,你别乱猜。”曾守说。

“乱猜?你两只眼睛看不见将军拉他的手啊,我跟你说,他们一定关系不简单。”

曾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道:“你少说将军的事情。”

黎河瞥了他一眼,跟了上去。

射箭场是一片十分空旷的空地,除了参加比赛的士兵,还有不少士兵围在边上看。

池饮受了所有人的礼之后便在坐下,让比试继续。

因为池饮说了有赏,大家的热情更高了,都想在将军面前大展身手。

池饮内心却并不淡定。

他悄悄拉了拉陆微酩衣角,低声说:“喂,结束以后我怎么办,你有办法没?”

众目睽睽之下,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糊弄过去啊!!

陆微酩勾了勾他的掌心,说:“到时候配合我,不用担心,不管我说什么你都照做。”

池饮连看比赛的心情都没了,一把拍开他作乱的手,咬着牙说:“那你说啊,还能怎么办?”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相信我。”陆微酩反手抓住了他的手指,低头含笑,促狭地捏了捏他指尖。

池饮:“……”

他还想再问,就听旁边有人说:“池将军,是觉得这箭术不好看么?你们要是想聊天,其实也不用非得在这个时候聊的。”

池饮一回头,对上了元祁夏几乎要翻上天的白眼,以及站在两边闻声看过来,齐刷刷又无辜地盯着他和陆微酩的两排将领。

众将领们自然能看到他们将军跟那位俊朗公子之间拉拉扯扯的小动作,但他们哪里敢说,除了元祁夏这位不怕池饮的太子殿下。

池饮干咳一声,抽回了自己的手,陆微酩则冲所有人大大方方地弯起嘴角还点了点头。

将领们:“……”

这位果然与众不同,将军的其他小情人在面对他们这些真正经历过沙场的人,没有敢这么直视还这么淡定的。

比赛没过太久就结束了,拿到了头筹的居然还是脸熟的少年。

池饮看到白诏手里拎着大弓,充满气势地走到池饮面前,“砰”的一声单膝跪下。

“属下白诏,见过将军。”

少年人脸上的稚气比起池饮上一次见他,似乎又少了,整个人看着沉稳了,除了那双眼睛,依然亮得惊人。

池饮自然知道,他之前布置下去让他保护雪山中那个小村的任务,他完成得很好。

“嗯,起来吧,想要什么奖赏?”池饮说。

白诏起身,仰头看着上方的池饮。

池饮给他的印象很深。

在他印象里,池饮一直是个空有一副皮囊,没什么实力的将军,还因为个人作风累得整个池家军被人私下笑话,他内心一直是不服气的。

上次,他说池饮坏话,被当场抓住,池饮毫不客气地罚了他。

他觉得池饮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但这不能完全颠覆他对他的固有印象。

因此他直直看向池饮,说:“我不要什么奖赏,听闻将军箭术很好,那将军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与属下比试一番?”

……

在场听到的人都惊了。

池饮想着,还是信一次陆微酩吧,他说他有办法,于是他道:“……你想怎么比?”

白诏抬头看了眼辽阔的天空,高高的天上盘旋着几只鹰,他说:“不如就比射鹰吧,谁射下的鹰多,便是谁胜。”

“……”特么的还是射会飞的活物?

而没等他说话,陆微酩还“恃宠生娇”地

越过他开口:“当然可以了,将军,上马吧,让他看看您的骑射功夫!”

还骑射??

池饮面无表情,一个两个的,都是坑货,专门逮着他坑是吧!

这下连黎河都瞪大了眼睛,在场的人个个心情都不尽相同,白诏更是兴奋拱手道:“好!”

元祁夏怀疑地看了看陆微酩,又看看池饮,总觉得池饮的脸色不太好啊。不过,就算是丢脸,那也是他池饮活该!

元祁夏幸灾乐祸地想。

而池饮没办法,陆微酩应该不会把他推向火坑,难不成是想让他骑着马干脆逃跑,然后跑到一半装作身体没恢复完全,主动摔下马吗?

这主意也太馊了,摔残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他哪里舍得哦?不想要媳妇儿了吗,放心啦

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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