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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不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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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南会提出来说,就一定有解决办法,虽然了解不多,可是颜晓棠就是相信,他不是会把难题丢给徒弟的那种师父。

不过看召南严肃的样子,这个麻烦可能不好解决。

看徒弟们都好好听着,召南也不卖关子:“这个麻烦就是一旦用了此符,就不能再借用禁制的力量封印真元,本来这是好事,不封印真元也能隔绝神识欺骗五感,估计创造符篆的人目的就在于此。但是如果用了真元,哪怕只是调用真元进行调息恢复,这符也会因为过于精巧,承受不住元气冲刷,立即破碎失效,因此这符篆等于是残破的,收在《残典》里,我只是偶然看过,当时也并不在意,若非正合我们用,根本想不起来。”

月出一下子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得靠我们自己克制住,绝不使用真元,才能保证符篆有效?”

召南点头。

颜晓棠笑道:“这叫什么麻烦?不用就不用嘛,反正也是要用那什么禁制封印起来不能用,一用就有可能被发现,这不正好。”

伯兮朝她瞥了一眼,眼底透出两个字:“凡人。”

颜晓棠立即坐不住了,她哪里想错了吗?

召南道:“你师兄们已经习惯了真元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每走一步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真元的循环往复,源源不绝,用禁制来压制住真元是一回事,要他们自己改变习惯不动用,是另一回事。”

月出垮脸道:“专心想着不动用,肯定可以做到,但总不能随时随地就只想这一件事吧?万一不留神……”

召南轻叹,除此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颜晓棠懂了,真元这东西,在师兄们那就跟呼气吸气一样,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用符阵不用禁制,他们就得换个呼吸方式,跟她练桩子的时候必须用小腹吸气,不专门去留神,很容易就变成平时用上腹部吸气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没事,可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都得保持住的话,她的汗都会急出来的。

这么一想,确实挺难,难在要跟习惯对抗。

伯兮没想多久便道:“可以。”他可以做到。

月出指望师父那还有其他办法,忙道:“伯兮师兄,你想好。”

召南笑笑:“连伯兮都能做到,为师也能,月出你嘛……还是用禁制吧。”

月出瞪圆眼睛,看看师父再看看师兄,感觉被师父鄙视了,他又看颜晓棠,指望从还没开始修炼的小师弟身上找平衡,再一想,小师弟目前还是彻头彻尾的凡人,他从小师弟身上找平衡才叫鄙视吧,一种深刻的自我鄙视,顿时灰溜溜的。

事情这便定下来,颜晓棠之前没见过禁制长啥样,这次总算见到符篆是什么模样的。

他们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材料,召南就从屋顶抽了根木棍下来,借小徒弟包袱里的鹿纹金扣当做刻刀,削出两块寸许大的木片,在上面刻某种玄妙的线条。

这符篆名叫“晦金符”,从字面就能理解,晦金符起的作用是把像金子一样熠熠生辉的仙气遮掩,仙气是个很笼统的概念,外在皮相、内在气度,还有修仙的人有的紫府识海都在其中,遮掩得十分全面。

颜晓棠看不出到底玄妙在哪里,只觉得师父的手指尖带着星辰的碎光,在寸许大的木片上滑动,一道道不明所以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精致无比的图案,似山不是山,似水不是水,倒像是木头里天然生出来的纹理。

再凿孔穿线,挂到脖子上,塞进衣服里面,就完工了。

月出做不到,所以召南没给他做,他嘴巴扁扁,看得颜晓棠好笑,眼睛一挪到伯兮脸上,没防备,差点把口水流下来……

跟伯兮对视的时候,胆子会被提起来抖,那是寒光闪烁的剑刃贴着脊骨刮过去,眼底尽是寒光,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所以几天下来,除了是一把“神剑”,颜晓棠还真不知道大师兄长这么好看。

额头不宽,嘴唇不红,连眼瞳的颜色也不够黑,可就是好看,尤其下巴,细致柔和得让她很想动手动脚,不过,人太短够不着。

“师父,这样不行。”

颜晓棠追在召南后头,小脸写满坚决。

“为什么不行?”召南不明白小徒弟突然的情绪激烈是怎么回事。

颜晓棠握着拳头道:“会被强盗看上的!”

“强盗?”召南露出思索的表情,淡淡朝大徒弟那方向看一眼,然后低头问道:“强盗是何人?”

“……”

颜晓棠疯了,她早该觉悟,做仙人的师父不仅是少常识,是根本没有常识。

罗嗦了半天,才把强盗这种“职业”解释清楚,接下来又犯难了,她知道色狼的表现形式,但是不知道色狼的本质来源,只能解释为“因为好看”,“所以会被抢”。

看她那么笃定,召南不由得担心:“用了晦金符,强盗会来抢,可若不用……”这不是死局嘛。

颜晓棠忍住朝大师兄那看的冲动,坚决的不希望有其他人对这把神剑产生图谋,她的就是她的,连觊觎也不许别人觊觎。

召南道:“这可怎么好?嗯,颜颜,强盗也是凡人吧?”

颜晓棠察觉不妙,可她不能否认事实:“是。”

召南袖手道:“仙凡之间,我们只能躲一边。”

颜晓棠明白了,不甘心道:“嗯。”

召南笑如春风拂面:“那,自然是宁可对上凡人,好过对上仙人。”

没有理由反对,颜晓棠犹不死心,垂死挣扎道:“可是有很多强盗,披着权贵的外衣行抢劫勾当,得罪他们也会惊动落霞宫。”

召南探手,揉揉她蒿草似的头发。

“伯兮,你身体不好,注意挡风。”师父道。

咦——颜晓棠扭头,见大师兄很听话的把颈子上充当围脖的破布扯高,把眼睛以下挡起来,心里顿时满意了几分。随即,她恍惚觉得哪不对,这不是还没说到大师兄挡脸的问题吗?师父怎么就把枝叶剃光,发现关键了?难道师父早已察觉她的目的,却故意逗她半天。

“师父,你才该挡脸吧?”

“嗯嗯,师父的身体更加不好。”召南很假地咳嗽一声,也把脸挡了挡,可是露出来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笑弯了。

看月出也要照样模仿,颜晓棠憋气道:“三师兄,你不用的。”

月出差点流泪,他这是被小师弟鄙视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鄙视自己,一瞬间自卑得无以复加。

前进的方向赫然指向海上,连续赶了几天的路后,召南和徒弟们站在海边,望着阴云下惊涛怒浪的海面,无计可施了。

连那小境天的门都还没找到,就要先面对海面的风浪,不动真元的情况下不可能办到。

照莱府城离海不过二十多里,把住浚江口,渔业一向兴盛,但在这时节,海面也没有任何船只的影子,只要去到海上,都太过显眼了。

而且那小境天说不定在海底,破釜沉舟的去找,万一门口禁制没弄开,倒把后面的追捕引来,那可就呵呵了。

颜晓棠再次提议:“师父,去照莱吧。”

召南道:“进城?”

颜晓棠点头:“照莱不小,也有落霞宫。”

伯兮看了她一眼,颜晓棠也不多话解释什么“灯下黑”的原理,即使三师兄月出有点呆,可也不笨,一思量就会明白的。

召南点头,即使再急着恢复,眼下也不是他们能够去考虑的,先活下来,才有来日方长一说。

颜晓棠扒拉了一下布兜里仅剩下的财物,一支金簪,一片玉扣。金簪是清邑名匠宰父盛打制,即使把将军府的双鹿角纹磨掉,仍然很难不引人注意,哪怕金簪出手可以换至少百贯钱,她也不打算冒这个险。

只剩下玉扣,但是玉扣正面占据一整面的双鹿角纹,真要磨平,就剩不下多少了,还是只能摔成小块来用,可是一摔也不值钱了,大块点的能换半袋粗面,小块的就只能换几张锅饼。

颜晓棠狠心拿起玉扣一摔,“啪”一声脆响,就看最大的一块碎片在地面弹一下,飞出几尺嵌进了还冒着气的一大堆牛粪里……

“师父——”

喊的不是颜晓棠,她脸青唇白的到处找小树杈准备打捞,喊的是月出。

月出已经懂得拇指那么大一块玉可以做很多事,比如给狗群饱饱的吃上好几盆杂碎,比如买一件干净的布袍,山下什么都要买,连口热水竟然也要花钱!

在半个月前,他连钱是什么都不知道。

召南听到月出的喊声,笑道:“无事,捡出来便好。”

月出吃惊得一眼大一眼小:“可是师父,那是牛……牛……牛粪啊!”

颜晓棠把挑在树杈上沾着牛粪的碎玉伸到月出手边,月出猛的弹开一丈多远,表情惊恐莫名。

召南摇头:“颜颜,莫拿你师兄寻开心。”

“是,师父。”颜晓棠一脸老实样地挑着碎玉找水坑涮洗,一回身,就看伯兮俯身,把泥地上其他碎玉渣子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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