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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伯兮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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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看到了,下头可不是直壁,她动作慢点伯兮不知会撞成什么样,亏她反应快,动作也够快,在伯兮撞到石头前抓住了他的手,她自己在石头上蹬了一下,将伯兮一抬一扶,这山不高,落下来的高度有限,他们同时落到了下面街上。

伯兮比她高半头,想抱起他相当不容易,只能用扶的,她一边拦腰去扶伯兮,一边就用神识查探他的状况。

被发现事小,他的伤才要紧——哪知道这时伯兮低下头,毫无预兆地冲她露齿一笑。

颜晓棠从头到脚的懵了,所有聪明才智一朝回到娘胎里,两只眼睛里映出的只剩下伯兮这个笑——

眼角上翘,眸子低垂,浅红的唇瓣间露出白白一线,笑得好稚嫩,突然间变小了一样,成了少年的样子。

距离本来就近,伯兮还低下头,桂仙酿的甜香混着冰雪味道扑面而来,颜晓棠窒息了。

“大师兄?”

伯兮不说话,又凑近了一分,颜晓棠这时浑身都酥了,一个没扶稳,伯兮踉跄了一下,身体歪得几乎全靠到了颜晓棠身上,颜晓棠这才迟钝地意识到伯兮是喝醉了。

他笑得好软,身体也好软,平时的凛冽刻板竟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来,眼角、嘴唇被佳酿染红,晕着水色,双眼看哪里都没有个焦点,站也站不太稳,却还是不惯跟人太贴近,刚把颜晓棠靠了一下,就想凭自己站稳。

颜晓棠试着再把距离拉近,没想到伯兮连路都不看地往后退,为了不让他一脚踩进沟里去,她只好放开手臂,心里一动,用右手握住了伯兮左手。

指掌相触,她没有特别用力,任由伯兮的指腹划过她手心。

眼看两个人的手就要分开,伯兮会因为没有扶的地方摔倒,他忽然回握住了颜晓棠的手。

颜晓棠听到伯兮咕哝:“是你。”她粲然一笑,这才用力抓住他。

“是我。”

就说谷风怎么能跟她比呢?她对伯兮来说是不一样的,这种不一样,她会在以后让其越来越明显。

不过问题跟着来了,五小碗桂仙酿就把伯兮灌醉了,他会不会失控?

颜晓棠匆匆观察了一下周围,刚刚正碰上附近有人打翻了灯笼,现在那边还有几个人忙着踩跳扑火,街上大部分人没有看到他们,但旁边糖水铺子里的老两口定定地看过来,不用说是看到了。

颜晓棠牵稳伯兮,尽量往暗处避,对那老两口甩下一句:“看什么?没见过高手!”

即使被当成有毛病的江湖人,也比被识破要好,这句话是无可奈何之举,不过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很欠揍。

走出几步后,伯兮的步子稍微稳了点,只要颜晓棠不放手,他就不会东倒西歪。

看起来两个男人手拉手,有那么点奇怪,但这种问题都不是问题的,因为真正的问题是颜晓棠没想把伯兮带到人群里,连斗篷也没有准备,即使挑着暗处走,才走出几丈远,就有人注意到伯兮了。

颜晓棠的个子比月出还高,相对于师兄弟们来说月出确实有点矮,但他在北境也算不得很矮,所以颜晓棠其实跟街上很多男子差不多高的,不出挑,但装成男子绰绰有余,而伯兮比她高出半头——不要小看这半头,挤在人流里的时候,即使高一个头盖骨,也跟西瓜地里冒出个冬瓜一样明显,这就注定了周围人随意浏览街上夜景的时候,会在伯兮这多停留个片刻。

没有晦金符的遮掩,又没有斗篷这种挡脸的东西,一眼扫过的人也会将挪开的目光挪回来。

伯兮不止跟周围人迥异,他跟这座浮灯滟影的城池都是格格不入的——形柔而神利,藏锋含锐,撞进眼底便是一片摧枯拉朽的攻城掠地,谁守得住?

颜晓棠听到有人低呼:“啊!那个人,是琼飨宴上来的吧?”不远处的酒楼里正在唱“琼飨宴”,那是出戏,讲诸国美人被天子召进宫赴宴的戏,没有逗趣的也没有武斗的,就是扮相艳丽招人喜欢。

颜晓棠一边牵着伯兮尽可能快走,一边唾弃,那琼飨宴的扮相花哨得一塌糊涂,摆明是用衣饰妆容来夺人视线,也配跟伯兮相提并论?这人什么眼睛?一定长歪了!

伯兮边走边迷迷瞪瞪地看着颜晓棠笑,颜晓棠不敢多看他,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掉进幻境里去,到时候尽顾着看他连脑子都丢了。早知道还是应该求师父做个晦金符带来的,这才牵着伯兮走了不远一截,就后头有人跟,前头有人围了,还不分男女老少,一个个眼睛带钩子,钩住就不放。

她躁得想发火,伯兮兀自不觉,熏熏然地被牵着走,不时踉跄一下,引来一阵阵的惊呼。

这回,彻彻底底的知道伯兮的改变有多大了,她本想去买个斗篷,跟着就发现这主意不会有用,再在街上走下去,最后会水泄不通,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暂时躲一躲,等夜深人静再出城。

神识放出,不朝人身上去,只往僻静的地方看,勉强理出条路来。颜晓棠仗着人高腿长,又牵又扶的把伯兮带进了曲里拐弯的巷子里,一避开人们的视线立即一掌震断了早就看好的一户人家的后院门,把伯兮推进去赶紧关上院门,门外无数跟来的,脚步声噼噼啪啪,还有人问“哪去了”,一些放弃了,一些不死心地沿着巷子追下去。

她用一手按着门扇,另一手还牵着伯兮,等外面人走空,才舒了口气回过身。

伯兮安安静静站在她身后,稀疏的月光漏下树影,把他的鼻尖照得白白的一块,他嘴角还带着笑,眼睫低垂不知道在看哪。

颜晓棠拉着他的手晃了一下,才看出他是在盯着握在一起的手。

有人的时候不觉得,就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颜晓棠才发现自己手心里有汗,忙想挣脱把汗擦一下,却挣不脱,伯兮回握得很有力,孩子气地不肯放,还撇下嘴角毫无心机地不满道:“你也不信我吗?”

颜晓棠顿时就心软了,伯兮都不嫌她的手汗,她自己更不嫌,她站近一步,伯兮没退开,她一仰起头,睫毛恰好刷过伯兮鼻尖,伯兮又笑了。

颜晓棠满肚子接不上趟的歪诗,她哪懂诗啊?斗殴第一,骂架稍逊,然后……身无长物,胸无点墨。呆看半天,就在脑子里挤出几个字:酒是好喝的,人是好看的。

可以加个横批:今晚值了。

若是可以再值当点那就更好了,她为伯兮用的心思拿筐都装不下了,讨点利息行不行?

颜晓棠试着踮起脚跟,只要再近一点点……

……

“大王被行刺啦!!”

夭寿的叫声从墙外头传来,伯兮好像被惊了一下,直接向后退开了,唯独没把手放开。

颜晓棠有那么会在诅咒甘仪:要死不挑好时辰!

但她还真不能不管,奇了,她不过是为了骗伯兮随口胡编的,怎么就真的出事了呢?

伯兮肯定不能跟她去,这家院子主人可能出了院门,诺大的一片花园连几幢小楼里都是没有人的,暂时可以让伯兮留在这。

她把伯兮带进一个楼里,弄开一间花厅的门,牵他进去坐下。

“大师兄,我有事要走开会,你可以在这里等我回来吗?”

昏暗的光线下,伯兮的五官更显得轮廓分明,乍一看跟平时一样冷冽,用眼神就能把人逼到万里之外,可他一开口冰渣全化成了水:“你要去哪?”鼻音很重,闷闷的透露出一股子委屈味。

颜晓棠疯了一样地想留下陪着他,但她知道除非她真的疯了,否则必须去看看情况,甘仪要是死了,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太微仙宗内门的人就会追到中曲国来。

伯兮这么软和的时候,她居然必须狠下心走开——苍天哪!夭寿命苦八字薄,上辈子欠债不还前半生打人太多……颜晓棠苦得都要哭了,还得好声好气哄好伯兮,不然人醉成这个样子,懵呆地跑出去,外面满大街的人等着拐他,她到时候哭天,天都不会理吧?

“大师兄,我会很快回来的,你就在这不出去,好不好?”

一边哄,还要一边设下禁制,或许防不住伯兮,总是能防一下其他想闯进来的人,虽然这院子看来是没人的,可就怕万一。

伯兮看着她把禁制设好,一直没有再出声。

她只好又说:“我信你的,你也信我好不好?”

这句话立竿见影,伯兮居然马上就把手放开了,颜晓棠转了转手腕,有一阵被拉得太紧,感觉都有点发麻了。

“你在这里不要走,我让合荒陪着你,我尽快回来,好吗?”不放心,颜晓棠又问了一句。

合荒从她识海里跳出来,尾巴一甩,抬鼻子到处闻,一脸“我没功夫搭理你们两个”的样子。

几息后,伯兮才道:“好。”鼻音依然很重,但他喝醉以后不像其他醉汉那么不讲理,至少还是能听进话的。

不,跟他清醒的时候比,乖了十倍不止。

外面惊慌失措的喊叫声越演越烈,整个复南好像被火油浇了一样,从窗纱上能看到透进来的火光,事情不知演变到了什么程度,颜晓棠不敢再耽搁,一出屋翻上屋顶,踏着屋瓦遁入夜色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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