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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邪王,结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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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晓棠把贲云车里七间房间通通找了一遍,上百件法宝,灵器更是数不胜数,还有灵丹、符篆等等,但其中没有一片关于“赤月”的玉简。

桐崧那法术名为“圆光照影术”,掌握不难,颜晓棠学会后每进一间房间就用一次,她见到了杞无忧口中“吸引师妹跟他亲热”这句话原本的场景,还特意用玉简把那一幕记录下来。

而后她见到伯兮坐在法宝堆里查看玉简,立即就去找那片玉简。

没有玉简,证明伯兮一定不想她追过去,这么明显的陷阱他不会看不出来,但他不仅要去,还把玉简带走了,故意掐断她的线索。

要不是桐崧身为执法弟子,经常过手一些被太微仙宗禁止散播的玉简,旁门左道的知道不少,恰恰记得这个圆光照影术,颜晓棠根本不知道伯兮接下来去了哪。

现在她知道了,还知道晚了伯兮八天。

桐崧重做禁制炼化贲云车时,颜晓棠在伯兮没有进过的最后两间屋子——其中一间里找到了几套刚刚炼制出的衣服,还有一些是篆纹已经绣好,但还没有经过炼制的。

杞无忧和乐无听两人,其中一个会炼器,一个会炼丹,另外那一间屋子里放着一些药草和三个丹炉。

颜晓棠没有找到任何火种,看多了火红的色彩,她怀疑寒琼仙阙的“朱雀”实际上指的是门下弟子的丹火,世间火种有万种,寒琼仙阙名字跟火半点不沾,但其他种种迹象无不表明这一宗门是以控火为主的。

她用一个时辰从玉简上学会了寒琼仙阙的几手小法术,其中有一个“豆焰指”非常好用,耗费的真元更可以忽略不计,手如雀喙,指尖一碰滋生出一豆火焰。

这法术很简单,跟太微仙宗的引雷印一样好掌握,但太微仙宗的引雷印是附加在兵刃或者招数上增加威力的,偶尔也可以用来照明,寒琼仙阙的豆焰指却是用来清洁污垢的……威力太小不可以附加到兵刃上。

颜晓棠把自己弄干净,捡了一套新的男装随手做了禁制,炼化后换上,又用去一个时辰,桐崧还未把贲云车炼化。

这贲云车是中品法宝,自然要多费些功夫,这事急不来。

甘仪把偏殿里的人全部驱赶走,自己等候在殿外,叫宦官拿来棋盘火盆,跟卢子平美其名曰“围炉赏雪”当起了把门将军。

雪是有的,不过落地就化,根本积不起来,一片湿寒。

因付闲的事,卢子平对赵家有些愤愤不平,错的确实是付闲,没有把持住贪念,起了非分之想,但要不是赵四公子当廷闹了一场,论付闲过去的功绩,甘仪绝对不会杀付闲,更不会用凌迟这样极端的手段杀。

为付闲不值,却又出于忠心不能对甘仪的处置表示异议,卢子平憋着股气,顶着寒风对弈时更加不好受。

“王上,差两个宫卫来守着就是了,这么冷,您伤才好多久,别闹病了,反正赵家已经送走了,四公子这次走了肯定不会回来了,以后他们走他们的仙人桥,我们走我们的凡间道,用不着您这么辛苦给他看大门。”

甘仪没理他,专心下棋。

卢子平拉平粗眉,更加不甘愿了。

走了几步后,甘仪道:“看你憋得太辛苦,还有什么想说的,一起说了罢。”

卢子平抱拳赔礼,然后就真的肆无忌惮地说了。

“付闲那事……您别瞪我,朝里很多人跟末将一个想法,以末将看,付闲一没杀自己人,二没给赵家设陷阱,最多最多就是卖了个消息给栖迟宫,被栖迟宫利用了,这种罪,不至死吧?四公子闹到朝堂上来,不也是知道付闲罪不至死,所以他故意逼着王上下不来台阶,借王上的手杀付闲吗?”

甘仪没有动气,手里捏着一枚棋子听得很认真。

卢子平便大着胆子道:“四公子闹完了,坐纸鹤走了,王上却得亲自下令凌迟了最倚重的文臣,哦,这不是美名他拿了,把恶名……”

“闭嘴。”甘仪听卢子平说得不像话了,才出言打断。

卢子平不服,欲言又止。

甘仪叹道:“通敌之罪,如何免死?你手下十几员小将死在栖迟宫前山,这就忘了。”

“今次为了求仙丹,可以出卖盟友,下一次,就该为了仙丹要孤的项上人头了。那栖迟宫在大公子、四公子面前土鸡瓦狗一般,摧之即毁,可见栖迟宫在仙人中属末流,他们拿出手的仙丹之上,一定还有更好的仙丹,如此即为无穷,贪欲无穷,何时填满?”

卢子平觉得有些道理,把嘴闭上了。

甘仪转着棋子道:“赵家是仙家,孤若连背叛仙家的手下也放过,将来,谁敢信孤?”

“四公子闹到朝堂是为孤考虑,他一个仙人,要杀付闲本不拘手段,特意闹上朝堂,澄清付闲犯了何事,最后却不做处置将付闲留给孤,你要是得知消息的甘显,或是虞国国君,你会怎么想?”

卢子平想了想,陡然间明白过来:“我知道了!他们会想王上不仅有仙家相助,还是结拜那样的兄弟关系!”

“是信任和平等!”甘仪被囧翻了,“什么乱七八糟,四公子怎么瞧得上我!还结拜呢,还兄弟呢!”

这一囧,连在臣子们面前“孤”的自称都不要了。

正说着,殿门一开,殿中贲云车的马正对着殿门,云气散出来,一双赤色短靴迈过门槛,甘仪和卢子平怔怔地顺脚往上看,黑色长裤把本来就长的腿衬得更长了,过膝内衫也是黑色的,大带赤色,革带分做两股,中间穿玉扣做一股,似皮质又似金属,外袍略长几寸,绛红如血,带肩甲……这一身,既奢华又冶艳,本该呈现出火焰一样刺眼的光芒。

在颜晓棠身上,被她展不开的眉头一压,生生的肃杀起来,不像火,像血,没有朝上燃烧,反而在朝下流淌。

她扎了个马尾——不会别的,为了尽可能让身上多一些法宝,勉强加了一个冠,是很刚硬的鹰翅形银冠,但她用了发带,红色发带从发冠里漏出来,没理顺,杂乱地绕在她压不顺的头发里,坠到肩上,突然多了一分婉约。

卢子平呆了过去。

甘仪的眼睛在颜晓棠脸上一过,跟着就无法克制地往下落,那……好像不是胸肌。

颜晓棠没去管,看门外没坐处,跨出来就直接坐到了门槛上,腿太长,蜷着挤得慌,都朝前蹬开。

身上可算干净了,她伸了个懒腰。

太微仙宗肯定有类似豆焰指一样的用于清洁的法术,不过一般用不上,渐渐就没人知道了。

伯兮的洞府里什么都有,完全不必委屈自己用法术清洁,谷风下山做事几乎都住外门,也不缺洗澡的地方,没道理做了仙人,反而过得不如凡人,整天钻林子搞得野人一样脏。

贲云车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个洗澡的地方,于是豆焰指派上用场了。

可是用火焰清洁,跟水还是不一样,一想乐无听不知用豆焰指“洗”了多少次身,还凑到伯兮面前去,就伯兮那洗髓伐脉十次的鼻子,会不会闻到怪味?

一想起伯兮皱拢的眉心,颜晓棠忽然想笑,眉头展开,对毫无自知失礼了有一会的甘仪道:“我几时瞧不起你了?”

甘仪一下子醒过神来,忙把眼睛挪开,脑子里炸了——四公子是四……小姐!

卢子平喊出来:“你、你、你你是个女的哟!!”

颜晓棠不满道:“我几时说过我的男的。”话虽这么说,她的嗓音既不娇,也不脆,什么莺啼、清泉,跟她没关系,虽不浑厚,却有握着一把沙子,漏过指隙的余音。

卢子平瞪眼:“你是没说,可你不像女的!”

颜晓棠一弹指头,卢子平“嗷”一声从棋盘边扑了出去,摔了个实在的。

甘仪还懵着,难得能看出心底想法,似喜非喜,又涩又苦,百味杂陈。

颜晓棠用脚踢他:“邪王,结拜不?”

甘仪更懵了:“啊??”

颜晓棠笑道:“有个陷阱,不能不去跳,我的本事很难活着出来,眼下是过一天少一天,你要是真想结拜,那我就跟你试试。”

甘仪嘴里苦味泛滥,把颜晓棠又看了几眼,做不出太高兴的表情,干脆一拱手,用袖子挡住脸,低头道:“既然是四公子相邀,恭敬不如从命。”

命人摆下香案,几样简单供品,片刻功夫颜晓棠就和甘仪结拜了,摔起来的卢子平做了见证,一直保持想不明白这事怎么发生的表情。

从最开始结盟,到后来设计绑上战车,再有坐地分赃,期间勾心斗角从未少过,数次谈话机锋往来,谁也没对谁客气。

结果,居然结拜成了兄妹。

不知道内情的会奇怪,甘仪是半个中曲国的国君,怎么会和平头百姓结拜?知道的更会奇怪,赵四公子是仙人,怎么肯甘心认一个凡人做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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