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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繁花初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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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厢房内,墨水这方将她脱了套靴,散了发簪,她双手一次又一次不老实地将被褥掀了开来,他一回又一回默默地替她攒好着被角,听着她时不时地念叨一句:“我要等水儿哥回来!”

  “有他在前面待着,我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他总是不断地想起她纸醉金迷时说过的这句话。

  他轻抚了抚她额边的发髻。

  望着她,他的眸子里柔情似水般温柔。

  你可知!在茫茫人海中,就那一次偶然的邂逅,就让你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我的世界,将它蔓延在以后的每一个寂静的夜里。

  如今,能这样安然地守在你的身旁,我是多么地心满意足!多么地不舍黑夜蔓延般地离去。

  这一头厢房。

  朱子盏安详地躺在青木花纹的床榻上,本以为没了喧嚣吵闹之声,便可安静地入睡一番。

  丹凤眸子轻微一合,她那销魂荡魄的柔语似在耳边徘徊了起来。

  即使是满身的酒香气息,也格外地闻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一缕缕甜香,同她之前衣裳上的香味又似有略微不同!

  他猛地睁开双眼,双眉紧邹,想从来没有这样意志迷乱过。

  襟直了身起来,探了一眼那挂着的锦衣黄袍,脑子里现过她靠在自己胸前的情景,还有她手触之地。

  他的丹凤眸子连生出了一股冰冷的清寒之意,唤了龚玥进来,吩咐他将那锦衣黄袍一并拿出去扔了!若不是嫌时间太晚,他定要沐浴一番,洗掉这一身的晦气不可!

  龚玥也见怪不怪,也不多问,照做便是!

  他方才定了定神,合上了那双显得有点倦了的丹凤眸子!

  而这一夜,他便做了一个繁花初上的梦......

  在夜里,还是那盏纯白无暇的梨花灯,与他一起放花灯的那个人,他意识地以为还是今夜要他一起放花灯的那个他,可又似不是那个他。

  她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长锦衣缎,似宫廷中女子的宫裙服。裙摆上简单地用桃红色丝线绣出了一两朵怒放的梅花。显得灵气十足。

  一根普普通通的缎白宽腰带,勒紧着细细的腰身!不仅显出了身段窈窕,也彰显出了识得大体的一番姿态!秋波流目间,再望向她那腰间系着的吊有金丝细线流苏的黄金令牌!他的墨眉不由得蹙了蹙!

  “不愁占断天下白,恐惊压断人间花!”她浅红色的红唇一张一合,红唇皓齿间流露出一番深情之意。而眉婕舒展间,又带着一丝的倔犟。

  未施以任何胭脂粉黛的肌肤,白里透红间生出了一丝苍白之色,有着一番巾帼女儿的感慨!

  他的心连着抽动了两下,伸手想要去抹平那邹了的黛眉。她低着头,灵动的眸子一闪一闪,想要去看清她的模样!却是一番模糊不清的样子!

  他的心从没有过如此的彷徨不安!那种无力的感觉,透着几分沧桑!

  梦醒之时,不过于他朱子盏而言,不过就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而已,而人生,何又不是浮梦一场!

  翌日,便是他们告别悠境梁山的日子。

  飞舞酒醒明目,换了一身墨水为他准备的乳白色锦缎长衣。打探到朱子盏他们正准备离去,匆匆忙忙赶下楼去,急着喊道:“玥将军!玥将军!”

  龚玥似刚跟东家结完帐,一时也未挪开脚步。听到小舞的声音,他便没着急地在那里等着。

  而公子今儿个一早又恰巧吩咐着他,公子说得委婉,道这东西留给他也没啥用处,若是有人倘若正好需要它,就当是寻个缘人,给了他就是!

  龚玥听得明白又糊涂,也就随口问了道,那昨日与小舞道的以物换物是不作数了?

  不知是他问错话了,还是其他缘故,朱子盏冷眼一掀,冷不丁冒出一句,我刚刚吩咐的事,你没听明白?

  龚玥怎么着也不敢再说一二,揣着糊涂装明白地出了房门。也犹豫着,若到时候碰到小舞,该怎么跟他开口呢!若小舞需要,到底是给他还是不给呢!可眼下,也并无他人所需啊!

  龚玥又觉着吧,或许公子这便是难得恩惠一回,网开一面!想必是昨夜小舞所诉说的那些凄凄苦楚打动了公子!公子这才委婉地开了口,可又或是昨儿晚上小舞与二公子那样一个闹腾,公子当是真生气了,就白白送给他人也不给小舞!

  飞舞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左右探了探脑袋,小心翼翼地寻着!“你家侯爷呢!”

  龚玥见他那显得稍微有点凌乱,歪在一头的发髻,应是慌忙之中就随意捆绑了两下吧!不过再怎么随意邋遢,就单单观着她这张白净玲珑的小脸,也能平白无故地在形象上替她多加上几分!不过,又稍许有点怜悯于他。

  他便如实答道:“公子还在房间歇着!马上就下来了!”

  “那我就上去找他!”她露出一脸天真无邪地笑容,看样子昨晚的事她是压根儿就不记得了!

  “小舞,你去了也没用!公子说......”龚玥连挡在了他的前头,伸手正去掏怀里揣着的小瓶。

  一个声音恰时打断了他的话语。

  “请问墨公子在吗?”

  他们寻声望去,见一小姑娘丫鬟似的打扮进来问着店东家!

  店东家精心细打地拨着那算盘珠子,也不回话!

  飞舞一听,是来找水儿哥的。便连忙走上前去,道:“在呢,在呢!不过姑娘找我水儿哥,是有事?”

  小玉朝她望过,大抵是不认识她。

  又瞅着她这一身显得有点狼藉的样子!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只好又转眼望着店东家!声调略高了点。

  “店东家!我是楚庄上花小姐吩咐过来的,小姐吩咐我将墨公子的东西一定要还给他的!”

  飞舞便寻着她手中端着的一个包裹望去!

  店东家一听见是楚府上住的上花小姐,这才正经八个地抬了眼,便是凑合着陪了个笑脸,不冷不热道:“我这店里总归就是被包承下来了的。具体住着何人就不知晓了!”又颌首对着小舞他们一番,续道:“他们说在,总归便是认识的,那便就是在咯!”

  小玉这才微红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地对着小舞他们笑了笑!

  飞舞也不在意,一乐呵笑道:“我叫小舞!你手里头拿的是要还给我水儿哥的东西么!”

  小玉忽笑开了道,“你就是小舞公子吗?”飞舞连点了点头。

  见那小玉又将手中的包裹放好了打开。从那白色披风里头取出一个小瓶子,交给小舞道:“这是我们家小姐要交给小舞公子的,本是交代了我见到了墨公子一并给他,再转他帮忙交给小舞公子的。”

  “这是上花姐姐给我的?”小舞接过那小瓶子,盯着它看了看!

  小玉听她这样喊她小姐!不由得闷声一笑!觉得这小舞公子打扮上随意了点,不过长得还挺招人眼的,说话也颇有趣!

  她答道:“小姐说,这是小舞公子需要的东西!”

  飞舞眼睛一亮,乐开怀了地握紧那小瓶子,“真的吗?上花姐姐真是太好了!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上花姐姐一番!有机会我亲自为她酿一瓶梨花羹瑶,保定她喜欢喝!”

  小玉甜甜地笑了一笑。

  此时,墨水正从大堂镂花扇门后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方的碗里头正冒着热气,还飘着一股缕缕的清香。

  “小舞,你醒了!”

  他只望着飞舞,接着又道:“我给你做了碗清汤!过来尝尝!”就光闻着,就觉得这清汤的口味定是十分美味了!

  墨水他是认得的,昨夜才亲眼所见过。

  只是想不到这墨公子除了有一身高深莫测的好功夫,还有这难得一见的精湛厨艺,实则见外。既有翩翩君子的气概,又有如此体贴入微之心!对待同门师兄弟便是如此,若是对他自己心爱的女子,那不更加关怀备至,小玉的脑门子不由地生出了一番心思......

  “墨公子!这是我家小姐要我送过来的,我家小姐说昨夜多谢墨公子了!还要我捎话给公子,那帮忙救治的娃儿,今日已好了大半儿,也能吃能喝能捣蛋地玩耍了!”小玉连将白色披风拿过来笑意浓浓道。

  墨水起身接过了披风,轻瞄了她一眼,道:“无须客气!替我家小舞谢过陌香师的礼了!”

  “那小玉先走了!祝两位公子一路顺风!”小玉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客栈。

  飞舞手拿着那一小瓶子,乐滋滋地喜成一片,看着这上花姐姐不仅人美心善,连身旁的小丫鬟都如此知礼明仪!

  墨水见着她如此欢喜,便想着这一定是她向陌上花讨要的某种香品吧!也微微一笑,唤着她过来道:“过来!先把汤喝了吧!”

  飞舞“嗯!”答了一声,还没小走两步,又退了回去。

  不乐意地撇了一眼上楼的东厢房处,对着龚玥调子显得有点高道:“劳烦玥将军跟你家公子带个话,不用他不用,这回我还不稀罕了!”然后伸出手来威风飘飘过,声音显得有点儿大,“不用!”

  龚玥刚伸进衣兜里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一时也没端明白个一二,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那这到底是需要还是不需要,到底是给还是不给呢!竟显一脸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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