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他说话很诚恳，就好像是在请求我的帮助一样。人生就是这么神奇，几个小时之前我还想不到，我的工作，会跟地球另一端的公司产生交集。
但是这事儿决定权不在我，上面如果批复，我照着做就是了。量子盾和MF合并这种项目，尽管技术上不伦不类，但我才不会去反对的。瓦娜莎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是红森花钱，到时候让美工做个好看的外观，谁会关心里面运行的是一个还是两个安全软件？
我在系统里提交完源码外流申请后，万能彭那里传来消息，说是他和老米中午去了券商公司，已经搞到了许新的第一手资料，只等我去黑进许新的手机，以破解谜团。
这个消息让我开始期待下班：黑进许新手机这件事，要比上班有意思多了。
可不料安迪邱批了那申请之后，竟拨了我的座机号码，问我晚上是否有时间，他要请我吃饭。
最近好像很流行领导请吃饭，难道是又要像上次一样，请一大堆人去凑人脑？我还要要紧的事情要办，哪有时间跟你吃饭？正待找个理由拒绝，安迪邱却说：我想和你单独聊一聊。
唔，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公司新来的高层，第一天上班就要请我吃饭？好吧，我去这个饭局，看看安迪邱究竟想要和我说什么。
于是，下班之后，我坐上了公司给安迪邱配的专车，那是一辆大众商务车。虽然内饰不错，但比不上瓦娜莎的那辆林荫大道气派。
我们在车上聊了一些体育明星的话题，并没什么特别，安迪给我的感觉非常很随和，而且他看起来也要比实际年轻许多，但这句话我不能说，因为在安迪的世界里，他并不知道我知道他的年龄。
安迪订的是一家很安静的江浙菜馆。我从没来过这个地方，我纳闷安迪邱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他才第一次来深圳。安迪邱于是告诉我，是范莎莎向他推荐的。
我们点了一些简单的饭菜。席间，安迪问了我公司和项目的状况，我描述了一下，他没有发表太多意见，只是点点头。后来，话题变得开阔了一些，他忽然提到：好久没有回来，中国变了许多。
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听着。
安迪说着话，目光忽然转向窗外：“你看他。”安迪说着指向窗外，我看见一个正在垃圾桶里翻饮料瓶的老人，他白发苍苍，沾满泥灰的T恤衫背后，印着一个大型超市的名字和标志。
“他有至少六十岁了，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来深圳的，他没有其他技能，所以来捡些瓶子卖。这些钱，在深圳可刚刚够吃饱饭，他就这么过着，一天又一天。他人生的意义，就是让收废品的人多赚一些钱。”安迪盯着那个老人，平静的说。
我不知说什么好，没来由的想起了高建功的背影。
“你觉得把MF和量子盾合并，这个项目怎么样？”安迪忽然问我。
我一愣：“还好，MF有些功能，量子盾还没有，所以说……”
“你应该知道，只有不懂技术的傻瓜才会想出这种主意。”安迪邱直接打断了我。
我不再说话，心想你是技术总监，你既然知道这个项目是个外行人的异想天开，为什么不阻止？反倒在系统里批准了源代码外流的申请？
“我现在没法阻止Vanessa的这个项目，所以我只能同意把代码放给皮特。即使我不同意，红森的高层也会劝我同意。”安迪邱又看着窗外那个拾荒老人：“红森的那些老头子，其实跟他也没什么不同，只是老头子们运气更好。”
“他们为什么会关心这种项目？”在资本运作之中，财团买下一个公司，最多会指点一下公司的发展方向。对公司里的某个具体项目发号施令，的确有些奇怪。
“他们并不关心，他们可能会以为量子盾是一种盾牌。这个项目的合并，是Vanessa一手推进的。”安迪说。
“喔，她在你之前就说服了红森的高层，是这样么？”
“是睡了红森的高层。”安迪一脸的鄙夷：“Vanessa就是个碧池。”
他说‘Bitch’这个词的时候，用的是地道的美国纽约腔。这让我联想到了某个电影中的场景，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电影，然后又意识到几乎每部美国电影里都会有人骂‘婊子’这个词。
“有点意外，是么？”安迪问我。
“还好。”
“你刚才愣了一下，在想什么？”安迪追问我。
这个家伙还真是有些咄咄逼人呀……于是我跟他说：“我在想，她如果是婊子，该定价多少钱。”
安迪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高迪，我喜欢你的幽默感。”
随后，安迪给我讲了Vanessa的故事，据安迪说，皮特所在的公司名叫QS安防，除皮特外，还有一个创业股东名叫菲利普，菲利普是Vanessa的前男友，Vanessa一手促成了红森对QS的收购，现在Vanessa又要促成QS和思海的合并。而Vanessa之所以能说动红森的高层，一方面是因为QS是一下很小的公司，另一方面，是因为Vanessa和红森的高层‘在床上开圆桌会议’——安迪原话是这么说的。
我听完这些，竟然都不觉得很意外。反倒是对安迪的言论有些怀疑：第一次见自己的下属，就在说一个女人的坏话？这是美式的直白，还是中式的阴险？
喔，我才懒得管，Vanessa跟红森的高层睡了，亦或是跟美国总统睡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安迪邱说了不少，我多半都是在听——其实我真的不太擅长这种场合。有一个时期，我甚至十分讨厌这种社交。我记得毕业不久，我做过一个心理测试，测试的结果说，我具有反社会倾向。我觉得这个心理测试一点儿都不准，所以把那个心理测试网站给黑掉了，数据被我删光，域名连到黄色网站。
这顿饭吃到尾声，我一心惦记着万能彭他们拿到的信息，已经有些心不在焉。
可安迪邱却很健谈，饭店端来送的果盘后，安迪邱忽然问我：量子盾现在有多少企业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