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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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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神,是因为深深的自责。

因为我看到了安迪邱的手机充电器,而我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去入侵安迪邱的手机,甚至都快忘了这件事情了。

大约在半个月之前,因为事情太多,我放弃了许多入侵计划,当时我的想法是,在未来我要把这些入侵工作补回来。但是半个月后,我发现我荒废的更厉害了,

我甚至有些焦虑,我怀疑我的执行力出了问题、担心我的技术水准因此而下降,甚至担心我的大脑会成为一块信息孤岛:最近公司同事都在说蒋婉婷和郭德平分手了,我听说了许多次这个消息,却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启动蒋婉婷手机里的木马,去验证这条消息的真伪。安迪邱、Vanessa所说的这几起并购事件,我竟然没有事先得到一丁点儿的消息。

走出安迪邱的办公室,我看到许多同事的脸,半个月来,我不知道范莎莎有没有再买进成人用品,不知道程凯有没有去逛同性恋论坛,不知道张小刚又玩了什么新玩意儿,更不知道周兆伟有没有新炮友……

我甚至有些心神不宁,我再次陷入了焦虑之中,我总是会面临这种潮水一般的焦虑,这种抑郁、烦闷而茫然的感觉,总让我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夜晚。那天下着雨,我做好了晚饭,等高建功回家。等了好久好久,最后得到的却是他被警察抓了的消息。

那天,不知哪家商户用外放播放着孙楠的《拯救》。今天这首歌已经被人们遗忘,但是在那几年,这首歌火得离谱,满大街都在放。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甚至对商业街产生了一种恐惧,因为为一听到那首歌,我就会想起那个夜晚的气味、声音和感觉。整个人一下就变的不好了。

我必须要做点事情,随便黑个什么人。不然我会继续受到这种焦虑的折磨。

入侵手机和写程序很类似,你需要高度的专注,而当你全身心的去思索一件事情的时候,你就没时间焦虑了。

但唯一的麻烦是,不能停下。

中午时分,我入侵了一对夫妇的手机:他们是街边卖鸡蛋灌饼的一对老夫妻。这一对老夫妻年龄在五十岁上下,我并不是针对他们,但是我也确实面临困境:这条街上所有做小生意的人,手机都被我黑进去过……他们淡漠的安全意识,以及忙起来几个小时不看手机的习惯,给了我太多机会。这样无事消遣的行为,也是有收获的,至少我知道他们都没用地沟油。说实话,这很让我十分意外。

这一对老夫妇的手机之所以没被我入侵过,是因为他们来这里摆摊才不到半个月。

他俩用的是相同款式的、由运营商赠送的手机,运营商为他们的电话预装了许多个APP。运营商的理由是这能让用户更好的使用手机。而实际上,这些APP有90%的用户永远都不会用,而这些APP造成的安全漏洞,如像保龄球上的孔,相当容易抓住。

我黑进去后,发现这老两口竟然和我是同省老乡。老大爷喜欢听评书,老大妈则喜欢听有声小说。他们的相册里照片很少,老大爷的微信朋友圈倒是不少,基本都是转发,内容都是类似《中国一套装备让美国不可思议》、《安倍惊呆了,核战第一个被灭的就是日本》、《中国崛起,欧盟溃败》的文章。这个老大爷好像对世界军事形势有相当浓厚的兴趣,我想起来有一天下班,听到这位老大爷和旁边炸冷面大叔就南海形势高谈阔论,老大爷言语之中的豪情让我记忆犹新。

但是,我还是逐渐失去了兴趣,因为这一切都没什么特别——每次无目的的入侵都是这样,在期待中开始操作,在兴奋中突破封锁,在乏味中断开连接。这跟恋人的性关系有些类似,起初兴奋,而后平淡,然后变成例行公事。

好在,我每次入侵的都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我这算是‘洞房夜夜有新人’。

但是这一次的‘新人’没能延续我的兴奋。

就在我即将断开连接之际,我忽然发现老大爷的手机里存着一部《古惑仔之胜者为王》,而老大妈的手机里,也存着这样一部电影。

这有些奇怪,从我入侵如此多手机的经验来看,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是相当有道理的。《古惑仔》在内地盛行,是90年代末,当时这对老夫妻当时都是接近四十岁的人,早过了热血冲动的年龄。为什么他们倆对这样一部电影如此关切?这明显不是胡乱下载的,从日期上看,这部电影在他们手机里已经存了好久好久,应该和就在买手机之后几天。很像是一种珍藏。

我想不出他们两个存这部电影的理由。好奇如潮水一般涌出,我决定要去探个究竟。

或许,我可以下载一部《古惑仔之胜者为王》,一边吃鸡蛋灌饼一边看,看他们两个会不会发表意见。

唉——每次总是这样,就像逛街的女人,本来只是想逛逛打发无聊的时间,结果却总是会买来一些东西。我为了排遣焦虑,但我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好奇,付出更多精力。

安迪邱批准了我的请假,老米准备周三出发。他认为摸清‘骑枪兵’的底细只需要三天时间,他有这样的自信,是因为他准备了差不多一个中型集装箱的装备。以音响设备的名义,交给一家公司托运到重庆。我们随后会乘飞机出发。

听万能彭说,他的那款内桨无人机已经打包了,这意味着,这几天我没法用同样的方式黑进安迪邱的手机。

当晚,我只好入侵了蒋婉婷的手机。如果她真的和郭德平分手了,或许我还有些机会。我总是会想起她精致的面容。王雅轩的介入,虽然让我的生理方面得到平衡,但我总觉得缺乏一些感觉。

半个月没看,那个木马还在蒋婉婷手机里。我豪不费力的就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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