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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前所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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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琉衣就如同随意丢出的沙包,毫无美感地撞在了崖壁之上,然后再沉闷地顺着崖壁砸落在地。

然而她依然咬着牙关,扬起头,脸花得像是只花猫,可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到其间动人的容颜。

她没有出任何地哭声和痛苦的声音,而是维持着她习惯性的冰凉温度,仿佛是从地狱中挣扎出来一样,艰难地撑起自己的双手,将她满身都是泥尘和点点血花的身子,再度支撑起来。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出任何一声声嘶力竭,最能渲染此刻情绪和情景的怒吼,而是再度以最快的度,走到了寒续的身前。

这原本亭亭玉立,任何男性看到都无法移开目光的娇躯,不再如同高冷开放与天界的仙花,而是经历了鲜血和战火洗礼,颓然,即将凋零。

曙雀慢慢爬高,阳光已经能够穿过崖壁的阻挡,努力地挤入这片峡谷,和煦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身上散出了一种令人觉得梦幻的美感,同时还有矛盾的梦幻即将破碎的黯然。

所谓的悲剧,就是将美好毁灭给人看,白琉衣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景色,此刻这画面,毫无疑问是将这句话诠释到了极致。

所有人都沉默着,沉默地看着这局促山峡中央的画面。

站在军队的后方,相貌堂堂的姜笑依,黑色的丝在风中微微地飘摆着,显得更加的俊美,他身上贴身携带,此刻藏在了怀间口袋里的卦盘没有丝毫的颤动。

他修长的手指不禁缓缓地抚摸向了自己的腰间,自己的卦盘就在内里,依然安静地沉睡着,可他的脑海中,此前算到的那副画面却开始越来越清晰。

眼前这一幕太过于凄惨,凄惨得他都不太忍心去细看,现在的画面无疑是给前几天的卦象指明了答案。

“血兆,会死人,所以,要死的那个人是白琉衣么?”

背着一具足以射下数千米高空大雕的银色大弓的边林涵就站在他的旁边,很是瘦削的身子这时候显得格外地萧索,这几天没有休息好,脸色也显得很是暗沉。

就在他身后七八十米外的空地上,有一个枯藤老树在晨光里奄奄一息,和他的身影格外相衬。

姜笑依没有回话,而是慢慢地放下了自己隔着衣服抚摸着卦盘的手,心里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滋味。

没人想看到美好破碎,一年的时间过去,他对于灭世主的态度虽然并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可是看到白琉衣的倔强,他仍然希望事情的结局不是边林涵所说的这样。

只是,现在这样的场面之下,就连川泗还有古丹学院这些泰斗境的强者都不敢插嘴和插手,他们这些稚嫩的学生,又能做得了什么?

……

……

“你……不要劝我,我不想……听。”

白琉衣倔强地用原本白皙,但是现在全是泥血而脏兮兮的手,擦去琼鼻下方的一股鲜血,把自己本来就已经很脏的脸,弄得更加的脏,透过眼睛里的虚弱和执着,又显出一股别样的可爱,和让人心疼的可怜。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倔强地想要让其正常,可是越努力反而显得越是明显的哽咽。

她侧头对寒续说完这句话,又握紧了柔嫩的拳头,望着夜黑色的魔王,一如既往,毫无退意。

……凝望着她因为伤势将要破灭然而却又倔强的背影,寒续的眼睛越来越模糊。

只是他自己清楚,这模糊不是因为自己的伤势,而是因为他的泪腺开始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分泌出他最不喜欢的液体。

那种喉咙无比酸痛的感觉,让他心里前所未有的难受,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没用,也前所未有地想要继续活着。

“琉衣……”

寒续慢慢地抿紧了嘴唇,为她痛苦,也为她这自己都没办法劝阻的执着心疼与感动。

眼神,慢慢地开始坚定。

答应过她陪她再战一次,那作为一个男人,就要说到做到。

她都不愿意放弃,自己就能没有资格说放弃。

我寒续,今天死在这里,也不要再给别人和自己的人生留遗憾。

他也倔强地憋住了泪水,还有他开始忍不住想要抽搐的身子,调动元气再度开始流淌入每一根仿佛都要炸裂的经脉,元气,缓缓地囤积在他的腰腹之间。

感受到腰腹之中的那股剧烈痛感慢慢地退去,在这等紧要关头,寒续并没有急着拔出腰间的剑,而是不受控制地被地上散开的白琉衣的玄卡吸引去了注意力。

白琉衣是制卡师,她每日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花在制卡上,制卡是她修行的手段,也是她最大的爱好之一,所以她身上携带了许多许多的空白卡底,还有许多许多没有完善或者失败的半成品,这被兆伽击落得散了一地的玄卡里,便有许多的这样的存在。

凌风神谱是寒续和她的秘密,在虚门一年多来,寒续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秘密,那关乎玄卡与武道之间,和凌风神谱更是脱不了干系的凌风神纹,是他们联手创造出来的最恐怖的卡纹,自然也是他们的秘密之一,来到虚门之后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们便不得不停止了研究。

凌风神纹是他们迄今为止最伟大的作品,人在虚门的一年里,他们最主要的作品则是半成品——白炎。

断元卡是万渝城百运制卡行无意中现并且研的项目,不过并没有成功,而后到了寒续的手里,两人花了一些时间都没有找到完成这个项目的方法,却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在虚门里现了全新的制作方法用以解决断元卡光线如何融入元气的问题,而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便是来自于白炎。

于是他们选择的研究课题便定为了白炎卡,而且成功复原了白炎卡里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的第二到第五纹级。在他们的构思中,将第二到第五纹级的卡纹融合进入他们的“断元卡”里,再结合上用寒续自己揣摩出来的单独解读第二到第五纹级的解读方法,那就能达成“断元”的效果。

这也是他们了不起的一个设想,只是后面便是期末考试,再后面又直接来参加了帝会,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空闲的时间来完善这至关重要的融合这一步,所以到底成功与否,效果如何,根本不得而知。

这地上散开的这些卡片里,寒续一眼便看到了那张他们复原的只有第二到第五纹级的“白炎”,以及那张还没有来得及融合白炎卡纹的“断元卡”。

还有单独的,没有与其余玄卡结合的凌风神纹,也静静地躺在地面。

这三张玄卡对他们来说意味着太多太多,从玄卡这个对他们两位卡痴来说都尤为独特的领域上来说,这三张玄卡更是他们两人一路走来的见证,将他们认识的一年多的岁月,以这等方式填满,成为他们二人人生中的符号。

然而在此时此刻,三张玄卡同时出现在寒续的面前,却是有种独特的魔力,深深地吸引着寒续的目光,卡片上三张玄卡的卡纹,更是仿佛在不断地变大,变成万千条宽阔大道,撞入他的眼中。

寒续的身体不禁猛颤。

因为某扇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大门,某扇从来没有出现在过他的世界里的大门,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沿着这繁琐的大道,轰然跃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的浑身上下,一股来源于脑海的奇异电流涌过,这种本能性的想法,即便是寒续自己都无法理解,眼睛里散放出了一股急不可耐,和不可置信的目光。

他甚至忘记了去拔出腰腹中的剑,而是慌乱地将这三张对于他,对于白琉衣而言都意义非凡的半成品玄卡,捡了起来。

……

……

当白琉衣这样疯魔地再度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兆伽的最后一丝耐性已经完全磨损而去。

他本疯魔,虽然当年圣上用独门手法将走火入魔的他从丧失理智的状态中重新拉了回来,但是那丝魔火,却始终在他的心里燃烧着。

一个小辈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和耐心,这时候那股魔火再度将他本来就没有多少的顾虑完全地烧成了虚无。

这时候的他,哪里还在意什么白帝不白帝,天才不天才。

长长地吐了口气,肺里仿佛是在燃烧,吐出的气格外地滚烫,乌黑之中,还带着一股浅浅的青烟。

“是你找死,此刻就算白帝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再留手。”

兆伽修长的手,缓缓抓上了身后的黑色魔剑。

一个巨大的黑洞,开始在他的身周成形。

他给予白帝之女,未来或许是联邦最了不起的制卡师最大的尊重。

“轰——”

剑轰然出鞘一寸!

恐怖的锋芒从露出的一寸剑身中爆掠而出!

所有人的呼吸都忍不住停止。

因为剑魔此刻爆出来的恐怖力量,也因为他们不敢相信,兆伽居然真的敢杀白帝之女!

白琉衣的眼睛慢慢地闭上。

她的身体直到这个时候,也都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世人不知道白帝死了,可是她知道,就像这威胁本来就不存在一样,在她自己的心里,其实她这个人存在也本来没有意义。

她以前想活着,只是想找到父亲,知道自己父亲嘶吼,也是不知为什么而活着的活着,可是现在,能有一个人,自己愿意为他而死,她想,她已经找到了生活本身的意义。

“寒续……我也喜欢你。”

她闭上眼的这一刻,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这是悲剧生的前兆。

下一幕,便应该是她的身体轰然碎裂在寒续的面前,和一年前天火降的时候一模一样,把寒续在这个世界在意的又一个人,无情地带走。

所有人都闭上了双目,等待这一刻的降临。

边林涵没有,他瘦弱的身躯却忽然僵硬,在这电光火石之中,看到了三团玄卡的光芒,从寒续的手上明亮了起来。

这是三卡同施,比双卡同施,还要难出几何倍数的三卡同施。

而最为离奇的是,这三道光界是三个截然不同的颜色:光属性的明白色,火属性的红色,还有一种显得略微透明显然并非传统玄卡属性的白色……这不单单是三卡同施,还是三种截然不同属性的玄卡!

寒续的身上,则还有股股凌风神谱的风旋在环绕。

这是……武道与玄卡的同步运转?!

这是无可理解的事情,而最为让边林涵感到震撼,甚至感觉自己的眼珠几乎要在这画面中震撼得炸裂的是,这三张截然不同的玄卡,与寒续身上运转的凌风神谱之间,因为凌风神谱而产生了某种奇妙的联系,从而三道光界中,只有中间那张光属性的玄卡,猛然射出了一道螺旋前进的光芒。

光芒格外地璀璨,明亮,让太阳的光芒都完全地在光芒中暗淡。

这是边林涵从来没有见过的玄卡,是边林涵从来没见过的玄卡使用方式,而接下来产生的效果,也是他此生未见,也此生难忘。

射出的光线瞬息间将兆伽展露出来的这寸芒剑意撕毁,以远比普通光线迅无数倍的度,射入了兆伽的体内。

毫无温度的光线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体表的镂空黑甲,从他皮肤的毛孔中,轻而易举地渗透,穿过血肉,融入他漆黑色的经脉。

经脉里蓬勃的流转的黑色元气与这些光线相触,而后,剑魔足以泯灭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力量,却是被这些力气白光所阻拦,骤然停滞在了经脉之中。

兆伽黑洞般的双眸被射来的光线所照亮,也骤然一缩。

因为他清楚地感知到,这霸道无双的魔王之躯里,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往日充沛无比的力量……竟然,消失了!

“什……什么……?”

他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惶恐。

而他再豁然抬头,寒续的身影,却是骤然仿佛撕裂了空间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清秀的面目变得狰狞,而双手,则是凶狠地拔出了他插在自己腰腹间的纯钧剑。

然后,轰然刺入了兆伽的胸口!

没有元气的武师,身体虽强悍,可寒续运用了凌风神谱的一剑,仍然能洞穿他的血肉!

剑轻而易举地刺过。

咚——

兆伽这尊多少年,从来没有倒下过的身躯,忽地僵硬。

然后,如同一尊被撞倒的雕塑,轰然倒地!

一切都只是瞬间。

瞬间,从白琉衣的死亡,变成了兆伽的轰然倒下。

这画面的转化,还有这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让所有才来得及睁眼的军人们,不禁死死地瞪大了双眼。

即便是场间的几位泰斗境强者,身躯,也都豁然一颤。

明亮的光芒已经消失,然而眼睛,仍然有些昏眩,让场面极度不真实。

白琉衣也觉得不真实,轻颤着睁开了双眼,看着腰间不住地在流血,自己更是随时都可能昏厥的寒续。

而也就是在下个瞬间,寒续死死地攥住只需要自己一扭便能完全将剑魔心脏搅碎的纯钧剑,声嘶力竭地抬头,嘶吼道:“让路,否则,我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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