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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又初恋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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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分, 门诊大厅空旷而寂寥,交班的小护士从更衣室出来,目光不约而同望向了休息区的某个角落。

男人衣冠楚楚, 长相更是万里挑一, 可惜已经名草有主, 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

小护士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一脸艳羡, 有人怅然叹息。

而身处话题中心的祁燃,却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

绿色的小药瓶在他掌心的摩一挲下已经有了低低的温度, 反复端详着说明书, 脑中全是徐知岁吃药时的画面。

关于抑郁症的病因和症状,他是有所了解的, 但那也不过是浏览网页时的匆匆一瞥,今天之前他从未将这个病与岁岁联系在一起。

一想到她曾经或正在受这个病的折磨, 强烈的自责感就要将他吞噬。

“小祁, 又来等知岁啊。”说话的是谢成业。

周韵生病的那段时间他曾去病房探望过,和当时守在她们母女身边的祁燃打过几次照面, 一来二去也算是脸熟。

虽然他曾极力撮合谢书毓和徐知岁,也为谢书毓的出局感到遗憾, 但不得不承认, 这个叫祁燃的年轻人比自己的儿子更会照顾人,也更懂徐知岁的心。

眼下他刚刚开完会回来, 看见祁燃一个人坐在这边, 出于对他的欣赏, 难得主动地打了声招呼。

祁燃回过神来, 对他点头一笑, “谢主任,您从外面回来?”

“是啊,回来拿点东西,吃饭了没?”

“还没,等岁岁一起。”

谢成业与他随意寒暄了几句,正准备进办公室,祁燃突然起身叫住了他。

“谢主任。”

谢成业回头,“还有事吗?”

祁燃沉了口气,快步走上来,斟酌几秒后说:“您是岁岁的老师,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不知道……您对她的病情了解多少?”

谢成业深深打量了身前的年轻人,眼中并无太多惊讶,沉默了会儿,叹息道:“走吧,去我办公室聊吧。”

……

徐知岁从办公室出来,一眼就望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祁燃,疲惫的脸上立刻绽放出舒心的笑容,拢了拢外套,朝他小跑过去。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说在车上等吗?”

祁燃闻声,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牵唇一笑,朝她伸出手,“想早一点看到你,就上来了。”

徐知岁牵住他的手,满脸甜蜜地嗔他,“我才不信呢,那你就知道哄我。”

祁燃将手里的饮料插好吸管递过去,摸摸她的头,嘴角的笑无奈又宠溺,“今天怎么这么晚?”

“我本来也以为很会快,没想到临时又有任务……好吧,是不是等很久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就当补偿?”

祁燃替她整理了下围巾,“走吧。”

晚餐选的是家云南菜,味道不怎么样,排队的人却很多,徐知岁对这家店的评价是华而不实,营销胜于服务,以后不会再来了。

吃饭的时候,祁燃异常的沉默,总是心不在焉,目光总是若有所思地停留在她身上,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徐知岁能感觉到他心里藏着事,可他不主动说,她也不好问,讲了两个冷笑话调节气氛,却也只换来他唇角略带苦涩的笑意。

到家已经很晚,徐知岁钻进浴室冲洗掉一天的疲惫,出来时,祁燃正坐在书房忙碌,电脑屏幕幽兰的光映在他脸上,衬得那双漆黑的眼眸愈发深邃。

徐知岁站在门口望了一眼,见他专注便没打扰,坐去了梳妆台前吹头发。

完成最后一道护肤步骤,祁燃走了过来,微微倾身从后面轻轻环住她的腰。

他的下巴抵在她肩上,气息全然喷洒在她的颈窝,却因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徐知岁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他,揉了一把他的短发,说:“这位先生,胡子该剃一剃了,扎得又疼又痒。”

闻言,祁燃抬了抬下巴,环在她腰间的双臂却抱得更加用力了,深深呼吸,贪恋着她身上味道。

良久之后,他沙哑着嗓子出声:“岁岁,对不起。”

“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徐知岁转过身,发现祁燃眼眶红了,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她吓了一跳,连忙抬起他的脸问:“这是怎么了?我今天一下班就发现你不对劲了,是不是工作不太顺利?”

祁燃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工作上的事哪里至于让我这么烦心。”

“那是?”

祁燃摊开她的手掌,将那个绿色的药瓶子放在她的手心,徐知岁低头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药……怎么在你这?”

祁燃叹了口气,“静觅的老板娘给我的,说是你落在那里了。原来你总是胃痛,不是因为饮食不规律,而是因为长期吃药,对吗?”

徐知岁握紧手里的东西,面色变得木然。沉默半晌,她说:“你都知道了?”

祁燃手指轻轻摩一挲着她的手背,“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知岁缓缓垂下眼睫。

她没告诉的又何止祁燃一个,连每日生活在一起的周韵都不知道她生病的事,唯一知道情况的只有她的老师谢成业。

谢成业是这方面的专家,她的那些异样终究是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也是在老师的建议下,她接受了药物治疗,可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这个世界没有真正感同身受,抑郁症在当今的大环境下本来就是不被理解的一种病,何况她还是个心理医生。

她自嘲地扯了下唇角,眼底升起了潮湿的雾气,“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心理医生。”

祁燃皱眉,语气严肃,“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徐知岁摇头,“可这就是事实,我治愈过很多人,却偏偏无法治愈自己。”

祁燃心痛如绞。

“能不能告诉我,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吃其他的药?”

徐知岁迟疑了一下,站起身走到了玄关,拿着自己的包折回。祁燃牵着她坐到床边,她这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从包的夹层里拿去两个药盒。

盐酸曲唑酮和右佐匹克隆,分别用于夜间的抗抑郁和安眠。

祁燃将三种药盒拿在手里,满眼都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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