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一阵说话声传进教室, 陆时他们三个从后门进来，说得最起劲的陆时突然闭口不言，走在前面的两个人回头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陆时抬手捏了捏脖子, 一脸不舒服的样子，“那鱼刺好像还卡在我喉咙里。”
“去医务室！”
“走走走！”
三个人风似的又离开了教室。
奚柚收回视线，咬了咬吸管, “我怎么觉得陆时有点怕哥哥？”
指尖随意拨弄着摆在课桌上的笔, 季衍之闻言抬起眼帘, 嘴边绽开一抹不怎么明显的笑，“有吗？”
不等奚柚回答，季衍之起身，屈指轻叩桌面, “认真抄错题。”
这是嫌她话多了？
嫌她话多就别回应她啊。
奚柚气鼓鼓地咬住吸管, 重新进入抄错题模式。
一道题都快抄完了, 放在桌上的手还在。
特意显摆自己的手长得很好看吗？
她的手也挺好看的。
脑子里陡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奚柚鬼使神差地看起了自己的手。
白皙纤细，就是和季衍之的手比起来, 显得好小。
呀！
指甲长了，该剪了。
奚柚放下笔, 转身从书包里摸出指甲刀，咔咔剪了一只手的指甲才意识到自己貌似进入了摸鱼模式。
不由自主捏紧了指甲刀，奚柚缓慢抬头去看季衍之，犹豫片刻，她举起另一只还没剪的手, “指甲长了，不符合校规。”
季衍之本来是一只手撑在课桌上，现在两只宽大的掌心摁在两个桌角, 挺拔的身躯下弯。
猝不及防的距离拉近让奚柚呆住，不过季衍之的话很快让她回了神。
“知道你的物理为什么这么差吗？”
“你的态度有问题。”
“你想学好物理。很抱歉，我认为你是在欺骗自己，敷衍别人。”
季衍之站直身体，抬起一只手屈指敲在试卷的分数栏处，“问问你自己的心，到底要不要学好物理，如果不想，趁早去学文科。”
每一句话的语气都很平静，但它们却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接连扎在奚柚的心上。
这些话是事实不假，可听见会难过也不假。
奚柚低下头，攥紧手里的指甲刀，闷声回了一个“哦”。
季衍之没再说什么，收拾了桌上的空酸奶盒就离开了教室。
大家陆陆续续回到教室准备午休，奚柚从也从低头的状态改为趴在课桌上，看着就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
徐希言看见，也就没去打扰，转身回了自己教室。
霍眠回到座位，抬手把奚柚身上的小被子往上拉了拉，忽然被子下的人抬起脸望着她。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教室里开始变得安静，霍眠把声音压得很低。
奚柚摇摇头，也把声音压得很低，“我没睡。”
“是谁让你不开心了吗？”霍眠在草稿本上写下一句话。
奚柚眨了眨眼，有这么明显吗？
她在草稿本上回了个问号。
霍眠指指眼睛，虽然没说话也没写字，但奚柚知道这是在说她的情绪都摆眼睛里了。
她在草稿本上写：让物理给愁的。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去学文。
霍眠想了想，在草稿本上回复：如果这是你全力以赴的结果，我认为你该去文科。
看着全力以赴四个字，奚柚耳边登时响起了季衍之说的那句话。
她自以为尽了全力，不过是在欺骗自己，敷衍别人。
说起来，季衍之的话还算是在夸她，因为欺骗和敷衍，她根本就没做到。
下午的两节物理课，奚柚难得没有打瞌睡，全程认真听讲，课下再看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这真的是她边听课边写的吗？
往常物理这一科的笔记都是借霍眠的来抄。
下节体育课，大家陆陆续续去了操场，还坐在位置上没动的人屈指可数。
坐着一动不动的人就一个。
作为体育课代表的陆时走过去，往桌角拍了两下以作提醒，“该去操场准备集合了。”
奚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让这啪啪两声吓得哆嗦了一下。
陆时轻笑，“我还以为你的胆子有多大，原来也不过如此。”
没搭理这话，奚柚合上笔记本扭头去看墙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陆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有往外走的动作，听见少女惊喜的一声，“找到了！”
也不清楚是找到了什么，陆时突然就头皮发麻了。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然而手腕被拽住了。
奚柚一只手拉住陆时，另只手举高指着某处，“陆同学你看，它好大啊。”
“奚同学，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赶紧松手。”陆时视线低垂，心里打定主意绝对不抬头看。
奚柚环顾四周，“教室里就你我两个人，谁来误会？”
陆时略微抬起眼帘，发现教室里真的只剩他们了。
垂眸扫了眼腕上的手表，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
一般得提前两分钟集合，迟到的罚跑八百。
这是体育老师在第一节课就定下的规矩，说是希望他们上体育课积极点。
虽然跑八百对他来说没什么，但，谁也不希望自己被罚是不是？
既然说不动，那就别怪他动手了。
陆时去掰奚柚的手，小小的一只手轻而易举就可以包裹住，明明只是单纯的掰开，但在旁人看来，是陆时去牵奚柚的手。
这一幕落在路过的教导主任眼里，立马沉下一张脸叫两个人去办公室一趟。
高老师在一中有个外号，叫“早恋杀|手”。
从他入职一中到现在，被他抓住请家长的小情侣绕操场一圈肯定没问题。
这一次也不例外，不过高老师正要伸手去拿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有只手快他一步把手机给拿走了。
高老师近视度数高，看人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眯眼睛，即便他戴着眼镜。
“陆时。”
“高老师您误会了，我和奚同学真的没有谈恋爱。”
陆时把手背在身后，额角冒出了紧张的汗。
余光不经意瞥见奚柚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陆时咬了咬牙，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这个时候该向高老师解释清楚，而不是浪费时间给他点赞！虽然他这个行为确实挺值得点赞。
奚柚当然知道要向高老师解释清楚，但是该说的他们都已经说了，高老师还是不信。
说一遍不信，说第二遍就会信了吗？
奚柚看向陆时，话里带着几分无奈，“跟高老师实话实说吧。”
陆时：“？？？”
什么实话？
实话不就是他们没有谈恋爱吗？
高老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又眯了眯，看起来就一条缝。
“实不相瞒高老师……”奚柚拖长语调，从陆时那儿拿回手机，弯腰，双手放回办公桌上，“其实我和陆同学是亲戚。”
高老师只知道奚柚借住在季家，关于奚柚父母和她自己家里的情况，并不是特别清楚。
高老师半信半疑，“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奚柚欲言又止，重复几次后，她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小脸上充斥着无奈又苦涩的情绪。
见状，高老师不再多问，习惯性地扶了下镜框，朝陆时看去，似想从他脸上寻到破绽来证明他和奚柚不是亲戚。
陆时神色平静，眼神坦荡，任由高老师打量。
一秒、两秒、三秒……陆时同高老师对视了整整十秒，这场无声的审视才结束。
别看陆时仿佛是镇定的化身，其实他手心里全是汗，后背也是。
等到了外面，凉风钻进衣服，陆时瞬间觉得冷进了心坎儿里。
奚柚也没好到哪儿去，搓了搓胳膊，裹紧身上的外套，低头避开吹来的风，加快步伐往操场去。
忽然，她听见陆时笑了一声，“刚才看你张口就来，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紧张。”
“谢谢夸奖。”奚柚回眸一笑。
陆时：“……”
“对了。”奚柚再次回头，“你说我们是什么亲戚关系？”
陆时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的时候难道没想过？”
“不是还有你和我打配合吗？”奚柚反问。
陆时再次无语，他确实会和她打配合，但是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想过。
再说，高老师那关已经过了，现在讨论是什么亲戚关系还有什么用？
“你就不怕高老师突然问你啊？”奚柚索性倒着走。
陆时：“……”
奚柚瞪大眼睛，“你该不会根本就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吧？”
陆时抿了抿唇，“你多少岁？”
“十五。”
“我十六，那我们就是兄妹关系。”
说完，陆时抬手揉了揉奚柚的头发，笑说：“叫声哥哥来听听。”
奚柚一巴掌拍开陆时的手，“想得美！”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怎么看都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趣。
复读班所在的四楼可以清楚看见操场那边，上课铃已经打了，还在随意走动的同学没几个。
倒着走的女生踩空，面前的男生及时拉了她一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女生一头撞进了男生的怀里。
只有片刻，两个人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旁人眼里的亲密，实际很有可能是看彼此不顺眼。
奚柚捂着被撞疼的脑袋。
陆时捂着被撞疼的下巴。
“你就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谁也不理谁。
到了操场，体育老师问他们为什么迟到，两个人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都没说教导主任叫他们去办公室。
体育老师微微一笑，“八百米，去吧。”
八百米对于爱运动的陆时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很快他就跑完了。
奚柚可就惨了，越跑越觉得腿不是她自己的，好不容易跑到了终点，有个同学告诉她说：“程老师找你，在办公室。”
咬牙跑到办公室，奚柚的双腿在发抖，好在程老师让她坐下。
现在办公室里就程凝一个老师，不过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压低了声音，“老师想请你帮个忙。”
“您请说。”
奚柚没想到会从班主任口中得知季衍之和陈陈的事，更没想到季衍之和陈陈从未在一起过。
陈陈现在病重，没剩多少天了，她很想再见季衍之一面，就拜托了程凝。
程凝找到季衍之，毫不意外地遭到了拒绝。
她理解季衍之的态度，如果她是季衍之，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她曾经是陈陈的老师，也是陈陈的好姐姐，知道这是陈陈最后的心愿，即便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破碎，也会看在往日情分上，尽力去帮陈陈实现。
“老师麻烦你劝劝你哥哥，让他去和陈陈见一面。”
肯定还是被拒绝。
除非季衍之失忆，把陈陈对他的那些疯批行径忘得一干二净。
让奚柚没想到的是，季衍之不仅没忘，还答应得特别爽快。
一时间她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上了季衍之的身。
犹豫片刻，奚柚指着自己问：“我叫什么名字？”
季衍之眉梢微挑，深情眸里漾出丝丝缕缕扣人心弦的温柔，“小柚子。”
现在是晚自习结束，大家离校的时间段，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边说话边往外走。
陡然间，奚柚发现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心跳声。
心脏扑通扑通，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
季衍之不是第一个叫她小柚子的人，但却是第一个把这三个字念得缠绵入骨的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奚柚才又听见四周的声音。
她捏了捏发烫的耳垂，不怎么敢去看季衍之，“哥哥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这是谈了恋爱，要和哥哥生疏了？”季衍之眼神依旧温柔。
“谁谈恋爱了？”奚柚说得快，差点咬了舌头。
在季衍之看来，这是心虚的表现。
他抬手，指尖拨开胡乱搭在少女脸颊的发丝，“小柚子，撒谎可是不好的哦。”
奚柚无语，“我没撒谎，再说你之前也不这么叫我。”
“是吗？”
指尖顿在少女发烫发红的耳垂上，指腹似是不经意地从上面划过。
季衍之明显感觉到少女身体一颤，唇角笑弧加深。
“我答应小柚子去见陈陈，小柚子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接受我叫你小柚子。”
奚柚转身就走，“爱去不去。”
反正她不要听他叫小柚子。
听多了会要了她的命。
季衍之迈开腿跟上，掌心向下落在少女发顶轻揉，“抱歉，我已经答应了，所以、你也得答应。”
奚柚咬牙，“歪理！”
“歪理也是理，不然怎么会叫歪理？”季衍之收回手，略微闻了下，“你该洗头了。”
奚柚：“……”
作者有话要说： 小柚子这个称呼可算是出来了～
今天我爸捡回来一只小奶猫，不得不说小奶猫实在是太难照顾了，从下午折腾到晚上，等它睡着了我才有空码字。
希望我明天不会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