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季岭亲自开了车去机场接高漫, 途中突发心脏绞痛,导致车祸,当场身亡。
奚柚同吴伯一起赶往殡仪馆, 一进去就听见高漫撕心裂肺的哭声。
奚柚来时就是晕乎的,现下听见哭声就像踩在了棉花上。
昨天晚上季岭还发消息给她,让她注意安全, 到家发个消息。
离得越近, 奚柚越能听清楚高漫哭声里的伤心和绝望。
高漫到国外休养的两年多时间, 季岭都是回家里住,和季衍之的交流逐渐变多,和她的交流也慢慢多了起来。
尤其是在季衍之去京市读大学后,季岭跟她聊的东西更多了, 比如他和高漫的感情。
两个人在一场讲座上认识, 对彼此一见钟情。季家和高家门当户对, 按理说两个人从谈恋爱到结婚这条路该是很顺利的才对。
但是高老太太不同意。她觉得季岭没什么本事,将来不会有作为,于是对两个人的感情一再阻挠。
最后是高漫以性命要挟, 高老太太才同意两个人结婚。
即便两个人已经成了夫妻,高老太太拆散两人的心思仍旧没有打消。
直到高漫有了孩子, 高老太太才打消了心思,把精力都给到了外孙身上。
正是因为外界的压力,所以两个人格外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
虽然结婚多年,中间有不少吵闹,但他们对彼此的爱不仅没有变少, 还越来越多了。
奚柚记得当时季岭和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满满的爱意。
那时候她明白了一件事,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
可想而知季岭的猝然离世对高漫而言是多大的打击。
很快, 高老太太也到了。她坐在轮椅上,伸手去扶跪在地上哭的高漫,柔声说:“地上凉,起来。”
高漫泣不成声,“妈,他走了,他留下我一个人,我以后该怎么办……”
本来一脸平静的高老太太情绪有了波动,紧紧握住高漫的手,哽咽说:“你还有妈。”
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奚柚没有过去打扰。她走到外面的空旷处,发现天空很阴沉,风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一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
夜里,沧城下起了暴雨,还又打雷刮风。
奚柚本来就睡不着,这下更睡不着了。她去了两只猫待的房间,陪它们玩儿。
房间里的猫爬架是季岭亲手做的。记得那天是周五,她放学回来听佣人说先生在楼上给猫做东西,以为听错了,到房间一看,一度以为出现了幻觉。
季岭让她把猫接回来养,说家里太闷了。
她觉得肯定不是家里太闷让季岭愿意在家里养猫。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她没问,也不敢问。
外面忽然响起一道炸雷,吓得奚柚抱紧了怀里的猫。
同一时间,房间门被敲响。
可以说是双重惊吓。
奚柚拍了拍心口,抱着猫去开门,对上一双久违的深情眸,欣喜地瞪大了眼睛,一头扎进对方怀里,“哥哥!”
自从季衍之去了京市读大学,他们见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好在季衍之寒暑假还会回来。
但今年季衍之和同学开了工作室,就四月份回来陪她过了十八岁生日,之后就一直在沧城忙工作室的事。现在已经八月底了,期间一面也没见过。
猫被挤得难受,找准机会就要从两个人之间溜走,离开的时候后腿不小心蹬在了柔软的某处。
奚柚吃痛叫了一声,赶紧捂住了嘴。
见季衍之垂眸看着她,脱口而出,“我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奚柚在心里疯狂祈祷季衍之没看见刚才那一幕,看见了也没事,千万别问她痛不痛之类的话就行。
“牛奶好像又长胖了。”季衍之垂眸看向躺在地上舔毛的白猫。
奚柚退出怀抱,蹲在地上看着这只刚才踹了她一脚的“凶手”,微微笑说:“我天天看见它倒是不觉得长胖了,让哥哥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比之前胖了很多。猪要是见了它,怕是得感慨一句兄弟你怎么穿毛衣了?”
牛奶抬起猫脸,一双高冷的眼睛把奚柚盯住,似在说:“你再讲一遍试试?”
奚柚使劲瞪了回去,轻哼一声,飞快伸手撸了一把猫。
牛奶挥出去的爪子扑了空,起身换了个躺姿,屁屁朝着奚柚。
牛奶回头看了眼奚柚,那模样好像在说:“有本事再来啊。”
竟然从一只猫身上感受到了挑衅,奚柚觉得不可思议。
她找准机会,再次伸手撸了牛奶。这回她可不只是手上动作快,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季衍之看得发笑,弯腰把要去追人的牛奶给拦住,顺便摸了摸牛奶的脑袋,“你把人给踹疼了,知道吗?”
奚柚没跑远,就在房间外面,即便季衍之这句话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是门敞着,她隐约听见了。
这一瞬间,奚柚觉得有股热气从脚底板嗖一下窜到了头顶。
听见季衍之往外走的脚步声,她拔腿就跑,“我困了,明天见,哥哥晚安!”
跑回房间砰一声把门关上,奚柚一个飞扑到床上,滚了一圈用被子把自己牢牢包裹住,似乎只要裹得越严实,她的尴尬就会早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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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在后半夜转为了小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季衍之去了殡仪馆见季岭最后一面。
这次奚柚没进去,她站在空旷处等季衍之出来。
没过多久,高漫也到了。
从奚柚身边走过时,高漫停顿了片刻,她的声音很沙哑,“你也进来。”
到了季岭跟前,高漫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哭肿了的眼睛。她苦笑:“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我总跟你说是爸造成奚柚父母车祸离世,你也总说你清楚。其实在你心里,是季家欠了奚柚两条人命。如果这是报应,那我们算不算是还了一条命了?”
奚柚脸上血色全无,双眼暗淡不聚焦,高漫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什么叫是爷爷造成了她父母车祸离世?
车祸就是车祸,和爷爷有什么关系?
奚柚揪着心口的衣服,声音难受到扭曲,“我的爸爸妈妈不是车祸离世吗?就很单纯的车祸。”
高漫回头,嗓音温和:“听我给你讲,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一年,有个人出狱了。
那人曾是季扶川最大的对手,后来因为做了违法勾当入狱。
但他一直认为是季扶川把他搞进监狱,所以怀恨在心,出狱后就想着报复季扶川。
那天晚上,季扶川请两个朋友吃饭。饭后,他让司机把人送回酒店。
车祸就是在这途中发生的,导致这场车祸的就是那个想报复季扶川的人。
在那场车祸中丧生的不仅有奚柚父母,还有司机和凶手。
其实这场车祸存在避免的可能性。据当时跟在季扶川身边的保镖讲,季扶川接到了那人妻子的电话,说她丈夫留下遗书不见了。
她知道自己丈夫对季扶川怀恨在心,一边提醒季扶川注意安全,一边求季扶川能否看在她这通电话的份儿上给她丈夫一条活路。
如果季扶川当时能给司机打电话提个醒,或许就能避免后面的车祸。
但是他没有。
因为他早在这通电话之前就知道了那人的安排。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那人彻底消失,好让自己的生命不再遭受威胁。
季扶川原本没打算让奚柚父母坐上车,是他担心对方察觉后面没有坐人,放弃行动,才让奚柚父母坐上了车。
也就是,季扶川为了自己,害死了三个人。
高漫说完,还很贴心地问了一句,“听明白了吗?”
奚柚觉得眼前的一切正在疯狂旋转扭曲,让她晕眩又恶心。
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季衍之伸手扶她,她避开了,转身就跑了出去,遗忘了放在门口的雨伞,只身冲进了雨里。
高漫拦下了季衍之,“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她真相吗?我知道你在等自己有能力养活她,等到那个时候你就会把这件事公之于众,毁了季家。他不在了,季家是否存在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所以,我帮你说了,免得她到时候质问你为什么知道却不告诉她。”
“算是我这个当妈的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吧。”高漫缓缓一笑,声音很轻,不仔细听听不清楚。
见季衍之蹙眉,高漫转过身面向季岭,“当年我想认奚柚为干女儿,一是断了你的心思,二是握住你的软肋。没想到我自己后悔了,就因为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孤苦伶仃过了一辈子,觉得你可怜。后来我了解到你从前在东区过的日子,确实可怜。”
季衍之没再听下去,一遍往外走一边打电话给阿青,问阿青是否跟着奚柚。
阿青报了条路名,“少爷,奚柚小姐出什么事了?像丢了魂。”
季衍之越走越快,捡起门口的伞,“你好好看着她,我马上过来。”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高漫看着季岭缓缓说:“希望他以后过的都是好日子,我们儿子实在是太苦了。”
随后高漫绽开温柔的笑容,带着泪,“黄泉路上别走太快,等等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