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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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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千清这一天一夜过得可谓是相当煎熬。

他猜到姜苑喜欢毛茸茸,却猜不到姜苑会这么喜欢毛茸茸。这一天的时间里她和他简直是寸步不离,有时候他随便歪一下身子,她就能捧着脸笑出来。

许是记住了那个尴尬的教训,姜苑的手老实多了,只在小猫脑袋上流连,可她流连的次数过于多,宋千清很怀疑自己恢复人身时头发会不会少一半。

宋千清不大开心地歪了歪脑袋,欲拒还迎地避开了她的手。

他变成这副傻样子,就是为了求她心软,可她真的心软了,宋千清心里又老大不是滋味。

他是人的时候,姜苑都没有这么喜爱过他呢!

一只猫而已,又弱小又麻烦,除了浑身长得那二两毛外到底有哪里好?

那自然是极好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只小宋猫成功唤醒了姜苑沉寂多日的养猫魂,这没有猫吸的日子她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索性她还存有一丝理智,没有在晚上入睡时把小宋猫也带上床。她依依不舍地挥别小宋猫,躺在床上开始数房梁。

姜苑觉得,宋千清需要一个宠物。

这孩子孤苦无依,逍遥峰上又只有他们师徒两人,可她毕竟只是师父,不能时时陪伴着他,若是有一个小宠物相伴,说不定宋千清的“闷”还能少一点。

她越想越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当下便连一丝睡意也无,所幸她这个修为的修士也无需睡觉,姜苑等也不想等,立刻就钻进了山林里——抓猫。

宋千清第二天醒来后,默默又等了半个多时辰,待自己重新变回了人后才去找姜苑。

然而一进门他就傻了眼。姜苑怀抱着一只小白猫,看起来和他昨日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

宋千清眨眨眼,确认了一下自己确实是人身。

“小宋1姜苑看见了他,开心地招呼他过来,双手举着小猫递到他眼前,“为师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宋千清的不满还没来得及窜上心头,便被她的笑容拍了个四分五裂。

师尊她是以为他喜欢猫吗?

怎么看怎么无用的小白猫顷刻间顺眼了几分,宋千清唇角勾起了一点笑意:“喜欢。”

“这是雪尾灵猫,也算得上是个小妖。”她把小猫放在宋千清怀里,笑眯眯地欣赏他手忙脚乱地窘态,“虽然修为上大概难有什么大出息,但到底比一般的猫聪明不少,以后就送给你养了。”

小猫软绵绵热乎乎的一团,毫不见外地窝在他手臂上,带着肉垫的小爪子搭在他手上,带来清晰的温热触感。

它轻的像是一朵云,那么的弱小,只要他手心灵力一吐,顷刻就能死无全尸。

宋千清从未拥抱过这样柔弱的、幼小的生命,他手足无措地僵成一根木头,害怕自己稍一用力就会掰断它细弱的身躯。

“快去给它找些吃得。”姜苑提醒他。

“它吃什么?”宋千清僵硬地问。

自然是该吃奶,可这逍遥峰上哪来的奶?姜苑想起昨晚激动的献上自家小崽的大猫,说道:“后山紫玉竹的汁液。”

这东西对于这种小猫妖来说比奶水只好不坏,宋千清抱着猫,颠颠地去给它准备了。

姜苑很有成就感的笑起来,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是英明无比。

以后这只小白猫就是他们的师徒共同财产,宋千清负责照顾它吃喝拉撒,她负责逗猫撸猫,安排得妥妥当当。

“小宋,”她含笑的声音穿过层层紫竹林海,传入宋千清耳中,“安顿好猫记得来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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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苑没让他用定光,只给了他一把木剑。

“初习剑法时最好还是不要用定光这样自带神威的宝剑。”她说。

“是,师尊。”宋千清整个人也站成了一柄剑,紧绷着点点头。

“你别这么紧张。”姜苑好笑地敲了敲他的脑门,分明没有用力,他额头上却立刻出现了一片红痕。

她吓了一跳,心虚地缩回手,好在宋千清面色无异,应是不知道他不靠谱的师尊又让他挂彩了。

姜苑把眼神从他眉心红痕处收回,勒令自己正经起来。

“第一式的剑招可记熟了?”她问。

“记熟了。”

“很好。”姜苑带起了一点笑,“不过只是记熟了剑招,也是没用的。”

她手中亦只拿着一把木剑,站立的姿势甚至称不上端正,但是宋千清能明显感觉到她周身气场已变,她如剑,剑如她。

她手腕一转,平地便起了一阵微小的风,木剑似与风共舞,她的身法乍一看看不出什么精妙之处,手中挥舞的剑也甚至可称得上“温和”两字。

可宋千清看得到,那凝在剑锋上锐利的剑意。

这便是百苦千劫剑的第一式——度厄。

是极矛盾的一式剑,或许可以说,矛盾二字贯穿了整套百苦千劫剑。

微风骤大,远处的一朵花瓣瓣碎裂,木剑平和依旧的在空中转了一圈,稳稳回到了姜苑手中。

“你来一遍。”姜苑道。

“是。”宋千清有过目不忘之能,方才她的一招一式都仿佛刻在了他脑海中。

自然,他知道自己照搬她的招式是没有用的。

百苦千劫剑乃是化繁为简的一套剑法,每个人使出来都该有每个人的不同,他若一味模仿反而落了下乘。

度厄。身在厄运之中,心又如何呢?

宋千清一时想起了种种,过往无边无际的苦楚,似都被他化进了这一套剑法之中。

木剑随心而动,狂风吹起他雪白的衣袂,宋千清微微气喘,收了剑等待姜苑点评。

“我家徒儿确实是天资卓绝。”姜苑连忙挂上了一脸赞叹,“不过一遍,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宋千清被“我家”二字当头砸中,脸颊晕晕乎乎的红了一大片。

他也就没有看见,姜苑眼中一闪而逝的忧虑。

剑是不会骗人的。

这一式名叫度厄,可宋千清使出来却仿佛深陷无边无际的万重苦海之中。可他小小年纪,即便父母早亡,又怎会有这样深重的无边苦难?

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是怎样的苦能生生将他磨砺成一柄麻木的剑?

可此时此刻,在她眼前,他还有些局促地低着头,脸上挂着因被夸奖而起的羞涩红晕,分明就是个面嫩的少年。

姜苑头一次觉得,她看不清宋千清。可是再看不清,她也忘不了那个酒醉后一步不肯离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

她强压下心中种种疑虑,说:“再来一遍。”

宋千清依言。

他剑招乍起,一只温玉般的手便握住了他的手腕,宋千清浑身一颤,下一招的剑气立时便劈了叉。

“凝神。”姜苑在他耳边低喝了一声,宋千清心中一凛,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拉回了信马由缰的思绪。

她这样握着他的手,从侧面看像是将他揽入怀中一般,宋千清背后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艰难地把视线死死钉在了手中剑上。

她另一只手一挥,便有一个足有他三人高的木傀儡出现在眼前,高大的身躯极有压迫感,它低头,死板的五官阴沉沉看来,生动形象的充当了那个“厄”。

姜苑携着他,一步不退地朝那庞然大物冲去,与此同时她的气息吹拂在他耳边:“这一式简单来说只有八个字,心境澄明,一往无前。”

心境澄明,一往无前,是为度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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