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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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凶险◎

朝堂之上,众臣子对南疆外交之策各抒己见,主和者意欲先派遣使臣,诚恳向南疆王表达对公主的歉意,并送去钱帛金银借此息事宁人。

只是此议一出便立即遭来宗亲的反对,道僅朝堂堂中原大国,岂能因一南陲小地步步退让,畏首畏尾,失了列祖列宗当年征伐南地的霸气,也堕了大国威勇。

皇帝自然知晓南疆如今的兵力不足以与僅朝抗衡,先前两国联盟也是南疆主动更多,只是若再加上北蛮,两国一南一北上下牵制,对于僅朝来说,无疑所面凶险严峻加倍。

龙椅之上,皇帝握紧扶手上的金漆龙腾,垂目沉凝片刻,最终视线转向左侧臣首,“毅安侯,姜家驻守蛮地多年,威声赫赫,与蛮夷更是交手多次,对对手了解甚深,如今之局,依侯爷看该如何所决。”

姜元庭应声向前半步,恭敬直言,“承陛下信任老臣,老臣斗胆一言。今我泱泱大朝,兵力强盛,卒将英勇,何惧蛮夷荒野之人?况我姜家军多年驻守边境,与夷交战,十中胜八,远慑蛮人,蛮军见我方军旗入目,更是不战而自栗。”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蛮军真能得南疆王相助,挥师北上,可众所周知,南军擅水战,因地形优势堪堪自守,可真要着陆陆战,恐怕未战而身疲。且两国为临时会盟,根基不稳,南北相距甚远不能及时战信互通,如此情势之下,战事持续几月之久,连横自定错漏百出,我军只需按兵不动,窥机逐个击破,综上所言,两国连横不足为我僅朝所忧,更不足为陛下扰。”

老侯爷一番慷慨激言瞬间引得百官士气大增,尤其武将纷纷出言响应,请战出军以立国威,连同方才请和的文官也开始有所动摇,毕竟老侯爷威名远扬,得人信服,他说能战,战则胜,无疑是给众人吃下一颗定心丸。

只是,众人久久没等到皇帝的表态。

姜铭被父亲所言打动,当下也等得心焦,于是紧跟着上前言志,“陛下,现只需陛下一声令下,我与父亲即日便一同北上御敌,携姜家军回防攻势,若蛮夷人敢来造次,我定叫贼人有去无回!”

皇帝垂眼视下,目光看在姜铭身上,又向后逡巡,神色明辨不清,姜元庭被视线触及,心头忽得震了一瞬。

“姜家世代英勇,忠国护君,寡人这万里江山能得姜氏庇护,是寡人之福。”皇帝忽得笑起,掩了方才神绪的微凝,“镇国将军护国心切,不亏是侯府世子,有老侯爷当年的几分威风,既然将军力毛遂自荐,有重击蛮夷之志,寡人便遂

<了你的心愿。”

姜铭眼中闪过一瞬激动,还未来得及思索为何陛下没有提及父亲,便听陛下紧接又道。

“姜铭自是要去,不过,寡人此次有意再启封一位护国将军。当初南疆之战,因我皇室之过,委屈了英才,后来,寡人痛定思痛及时挽回,这才将陈卿留在身侧,陈卿非但没有怨言,反而脚踏实地,从小做起,历经考验一步步坐到今天指挥使的位置,他的将帅之才,朝中有人认可,可也有人存疑,所以不妨借此机会,叫老将暂歇,新人试炼,陈卿究竟能力如何,也能给行人一个信服,陈卿,你说呢?”

陈敛面不改色,被点到姓名似早在意料之中,他几步出列,沉声应道,“谢陛下信任,臣必扫平蛮夷,死而后已!”

皇帝面露欣慰笑容,当廷破例提升陈敛为护国大将军,位列一品,于此同时,也一并晋了姜铭的官职,并保留了他镇国大将军的头衔。

如此,僅朝两位国字将军齐名,无正副之别,姜铭总觉哪里不对,还未琢磨过来,便及时被身侧父亲提醒,“还不快谢恩。”

……

回府后,反应慢半拍的姜铭终于意识到,今日陛下在朝堂之上可谓话中有话,陛下突然对他官位提升,同样含义颇深。

为何父亲真挚言志却不被陛下准许,难道真的只是由于父亲年老,陛下体恤?恐怕原因不尽然。

姜铭皱紧眉头,不太愿意去探究真正事实,或许,陛下真的已经开始对姜家起了防备心。

姜家军三十万将士全部驻守在边境,陛下却将他们一家留在京城,不肯放行北归,今日他提议想与父亲共同北上御敌也遭来拒绝,陛下还因御蛮之事特意提升了陈敛,有意叫他携领姜家军抗敌,这些事连带在一起,他再难接受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当晚,姜元庭将姜铭叫进书房,一番恳切叮嘱,“陛下今日所言,你应当也有所体会,皇命不可违,为父留在京都也不算什么坏事,倒是你,千万不要因为心中那点不平,意气用事,延误战机,如今你与陈敛将军携手御蛮才是首要之事,陛下为天子,思虑多些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为父怕你年轻,忍不住去钻牛角尖。”

“真的在情理之中嘛?”

姜铭苦笑,表情幽深,“崇德五年,父亲携骑兵深入北蛮腹地,置之死地而后生,生擒北蛮小可汗,为僅朝换来三座城池。崇德十二年,北蛮发兵二十万,虎视眈眈要压过边境线,那一战死了我们多少宗族兄弟,姜姓军官宁自戕不俘敌,破釜沉舟,反败为胜

<,蛮军死伤惨重几乎五年内都不会有反击战力,这近十年的太平盛世,是父亲的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换来的,所以,谁能来告诉我,皇室对姜氏的怀疑凭什么是在情理之中!”

姜铭字字诉着自己的不忿,为父亲委屈,为自己不甘,也为埋骨边域的万千将士感到不平。

姜元庭沉重吐了口气,他看着儿子此刻通红的眼,心头似已钝痛到麻木,可他留不得余地,于是只能以严父姿态,一字一句点明,“因为,他是君。”

书房门外,姜娆久立未动,手中饭盒抻得手上分外沉淀。

原来,父亲从来都看得清楚,只是因着心中的那点执念,坚信陛下的疑虑只是出于对皇室威严的护持,再怎样,都不会动姜家人。

姜娆只觉心脏锐痛,想象不出前世里,父亲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被押赴刑场,那时,他对拥护了一生的信仰该是多么失望。

她握紧手中木柄,一个念头迅速从心底冒起,姜府的权利似乎是时候放了,如此,既是成了皇权,也是为全家谋出生路。

薄凉帝王家,皇帝欲收姜家兵权却不直言,反倒将陈敛推到众矢之的,好一招谋略高深。

陛下知晓姜家军对父亲兄长何其忠心,又怎会轻易对空降将帅陈敛轻易信服,于是乎,兵将们所有的怨气,不满全部会发泄在陈敛身上,而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自是高枕无忧,与此事毫不关联。

陛下打得一手好算盘,如此一来,此番回权的周折压力,就自然而然全部压在陈敛一人身上。

姜娆眸底泛湿,一股无力感迅速从心头处蔓延,她虽看得清前路,却无法亲身为他点烛,哪怕只是落下一丝光亮。

所有的艰难凶险,皆压在了陈敛身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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