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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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潇看着她。

她眉目平和, 静静地回看着,仿佛他问什么,她都能剖心掏肺地说出答案。

他咬了下唇, 问:“你……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裴青轲难得一愣, “就问这个?”

他原本还有些犹豫, 此时却确定了, “就问这个。”

裴青轲:“七岁。”

唐潇:“……”

人是不能和人比的。

唐潇决定当什么都听见, 转身准备上马, 身后, 裴青轲道:“在清河长亭的时候我没有相信你, 作为补偿,你可以再问一个。”

唐潇沉默片刻,转回身, “我一个人可以来这里学骑马吗?”

“不行,”裴青轲道:“我最开始装作不认识你,有错,你再问一个。”

唐潇:“你喜欢吃桂花糕吗?”

还不问他想问的吗?

裴青轲心下暗叹,道:“尚可。那日晚间, 我到了却没和你说话, 而是在旁窃视,你……”

唐潇脱口而出,“你为什么要在旁窃视?”

裴青轲笑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确定要问这个?”

唐潇迟疑了。

最后一次机会……

第一次的时候,他忽然想,他是想知道, 可她若是不想回答呢?

他不想为难她,便换了一个问题。

可她数次给他机会,是不知道他想问什么,还是其实并不介意回答?

唐潇试探道:“不能再问了吗?”

“嗯。”

唐潇杏眼耷拉下来,认真思考着。

怎么办,这两个问题他都很想知道。

裴青轲觉得,他章上那只兔子如果被抢了胡萝卜,估计也会是这副样子。

“可以攒着,等以后你想好问什么了再问,不管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以后?”唐潇道:“明日行不行?”

一个晚上应该够选择了。

裴青轲示意唐潇上马,扶了一把,在他上马后道:“不行,我明日要出城。”

唐潇问:“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不回来了。”

在他惊疑地注视下,悠然补充,“也可能十几天。”

唐潇才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她给耍了,轻哼了一声,“那我要去白府马场学骑马。”

裴青轲眯了下眼,“唐丞相会让你学这些吗?”

“不会。”

她今天大概是不会真的教他了。

唐潇索性在马上放松下来,也不再妄想着一天就能学会骑马,“我姐弃文从武,娘很生气,不让我学这些,你问这个做什么?”

裴青轲:“你要是去白府马场……”

唐潇:“?”

裴青轲:“我就告诉你娘。”

唐潇:“……”

唐潇拍了拍身下的马,认真道:“你能替我踹她一脚吗?”

皇家的马,最重要的就是要温驯,它眨着澄澈的棕色大眼睛,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裴青轲带着他在场中转了几圈,又让他喂了会儿马,便送他回唐府了。

学骑马这种事,总得要慢慢来。

刚回府中,迎面遇到了风颜,她声音满含控诉,“主子!我们要走您也不和我说一声,我不是你的属下了吗?!”

裴青轲皱眉,“谁跟你说我们要走?”

风颜毫不犹豫地把人出卖了:“梅哲,她说近日就走。”

裴青轲脚步不停,往主院走,“我一个人走,你们留在这里。”

“啊?您要去哪儿啊?路上不带个人吗?”

裴青轲看了风颜一眼。

路途不近,带个人确实方便些。

“主子,我觉得您还是应该带个人,一个人多无聊啊,对了,您还没说要去哪儿呢,远吗?去干什么……”

风颜一个人,硬生生说出了一群麻雀的聒噪。

裴青轲面无表情道:“我自己走。”

第二日,裴青轲只带了一个包袱,单骑出城北上,丰都往北,寒山半山腰,有一种影月雪莲,只在夜晚盛开,世间少有。

应襄说它能顺息凝气,可能会让他体内的内力安稳些。

采摘虽然不易,但也并不需要她亲自前来,此行这只是顺带,最重要的,是去见一个人。

寒山山顶,有一座道观,传闻中当世最强的高手……清慧道长就住在这里。

寒山不算低,天破晓从山脚出发,晚间才能到道观。

她前些时候给清慧道长写过信,手上也有她的回信,给道童看过后,道童引她进门,“清远道长一早就在等您了,请随我来。”

“清远道长?”裴青轲问:“清慧道长呢?”

道童有礼地笑笑:“您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清远道长是清慧道长的师妹,二人差了近三十岁,远没有其师姐那般厉害。

她坐在蒲团上,将一杯清茶递给裴青轲,“请。”

裴青轲接过,喝了一口后直奔主题,“道长应该知道,我是来找清慧道长的,还请她出来一见。”

清远道长微微一笑,“施主不巧,来晚了一日,师姐在昨日,已经羽化而去了。”

死了?

裴青轲一顿,道:“道长节哀。”

清远道长道:“生死由天,无所谓哀乐。这也是师姐羽化前让我说与施主听的,世间万般万物皆是命,与其强求,不如顺其自然。”

裴青轲站起身,将一个铜盒递给清远,“这是我答应清慧道长的。”

清远抬手拒绝,“施主还是拿回去吧,师姐既已经羽化,自然也就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

裴青轲将木盒放在桌上,“清慧道长既然已经不在,道长又怎么知道她不在乎了,替我烧给她吧,多谢。”

她没有理会将黑的天色,离开了道观。

此时下山,正好可以碰上影月雪莲开花。

凡事如果真能顺其自然,又有谁会去强求?

就像她如果放心让旁人来见清慧道长,又何必自己前来?

她如果真的能不管,又为何不干脆离开丰都?

不过是不能罢了。

影月雪莲放在玉盒之中,五日之内会如刚被摘下之时,入药都是有用的。

第四日傍晚,裴青轲进了丰都城,甫一进城,便感到城内弥漫着一股不一般的气息。

表面看上去与平时别无二致,但却有暗流涌动,风雨欲来之感。

她驾马往王府走去,还没到一半,风颜骑马迎面赶来,在她耳边小声道:“主子,皇上遇害了!”

遇害?!

裴青轲骤然拉紧缰绳,慢慢道:“你说什么?”

看着她那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风颜急忙解释:“没死,没死,她还活着呢,我的意思是她被人害了,但是没死。”

裴青轲松开缰绳,很想把绳子绕在她脖子上,再狠狠勒几下,“下次先说重点!”

“哦哦哦,”风颜道:“记住了记住了……”

裴青轲将玉盒扔给风颜,掉转马头,“影月雪莲,给应襄,她知道该怎么做。”

风颜连忙接住,解释道:“应大夫正在宫里呢。”

裴青轲道:“跟上,进宫。”

皇宫的气氛比城内更加低压,乾元殿外,裴青轲正碰上从殿内出来的君后。

此时情况特殊,裴青轲微一点头便由计忠引着进了乾元殿。

殿内,裴允泽躺在床上,应襄正在给她诊脉。

裴青轲问:“如何?”

裴允泽面颊毫无血色,虚弱笑道:“皇姐你回来了。”

“嗯,”裴青轲点了下头,问应襄:“现在如何了?”

应襄诊过脉后起身,道:“这毒没法解,只能暂时压制,要想解毒,还得要解药才行。”

裴允泽苍白的嘴唇抿了抿,“是我大意了。”

裴青轲问:“什么毒?”

“这毒我只在前不久见过一次,是江湖中近两年才新起的一个门派中的独家密药,那门派远在南疆,建在密林之中,无人知其入口。”

应襄拿出一根银针,说了声“恕罪”,从裴允泽指尖取了一滴血在布上,递给裴青轲,“中毒者初时血液中会有淡淡的几丝青色,随着时间的加重,这青色会越来越多,直至……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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