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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8、番外-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一九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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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清安有几分尴尬,盯着她的后脑勺和床上的人看了眼,渐渐也明白过来什么。

“那你……陪陪他,也好!”

他点点头,默默地朝外面走去。

将心比心,也也能知道,真正的爱一个人,是不会因为他成了什么样,而感到后悔的。

就像他,不管发生过什么,至今,也仍旧不曾后悔。

卢清安在走道上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背后是落地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见楼下景色。

大过年的机要军区医院,也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他索性抬了条腿放在椅子上,一个人就占了三张椅子的位置。

因为可以方便自己看向玻璃窗的外面。

外面哪有什么景色,只是很多时候,人总有那么一种被装进了罐子里的滋味。

哪怕就是隔着玻璃看看外面,也是好的。

默默点了根烟,却根本没有心思抽一口,直接就着地面给碾了。

连扔进垃圾桶里都懒得去了,另一只手已经将手机给掏出来。

手机通讯录里,置顶的是一个熟悉的号码。

修长的手指在屏幕前动了动,就是没敢点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给收了起来。

却也是在同时,终究还是拨了那个铭刻于心的号码。

毫无意外地,里面传来冰冷的提示音:该手机已经关机。

上一次他拨打的时候,是停机的信息。

卢清安就朝里面充了话费,再打过去,是关机。

但是哪怕是这样,他也觉得要稍稍心安一些。

毕竟关机相比于停机,要让人感觉到更有期待一点。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竟然还会在这里,念念感怀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的人。

他打开微信,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点开,对话框中是一排无法拨出的视频邀请记录。

卢清安好像已经不记得,是哪一次的时候,他喝醉了,朝着这个微信号发过去邀请,结果显示的,却是无法拨出。

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将他给拉黑了。

拉黑。

原来他在江晓兮的人生里,就是一个被列入了黑名单里的人而已。

不,他根本就是她不想再有任何瓜葛的人。

卢清安对着手机屏幕,愣愣地出了好一会的神,直到屏幕已经黯掉,依旧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隔了一会,他终于木然而又缓慢地,打算将手机给收起来。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卢清安一个机灵,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椅子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却还是忙不迭地去将手机给拿起来。

看见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心里的那份期待愈发浓烈了几分。

“喂……”

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你好……”

隔了一会,里面传来一个迟疑的女声,“请问,是卢司令吗?”

仿佛在一瞬间,所有的希冀与期待彻底幻灭,卢清安恍然从大梦中清醒过来。

“我是。”

他下意识抬手撸了把头发,以缓解自己骤然被冷静下来的情绪。

“你好,我是K市日报社的特约记者盛夏,就是上回我有去军区采访……”

“直接说正事吧!”

他脑海里瞬间挤进来那个叫做盛夏的女记者的信息,并不陌生,但是却也不美好。

所以语气也十分不好。

那头又迟疑了几秒,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地,“我……我能不能请卢司令,帮我一个忙。”

仿佛也并没有指望他会答应,连忙又加了一句,“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也不要紧,我问问别人。”

“说吧。”

卢清安的语气缓和了几分。

听上去的确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何况他还记得,之前有欠过她一个人情,也答应了她如果有事,可以找他帮忙的。

那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卢清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电到一般,应声站起身来。

“怎么回事?你先别哭!”

那头竭力缓了缓,一边抽抽一边道,“我知道这种事情找你也很为难,而且也不可能……但是我还是想带着一些希望的……”

卢清安耐心地听她语无伦次地絮絮叨叨,站在那儿眉头紧锁。

照理说,这个盛夏是个记者,还是K城日报社特约有资格进军区采访的记者,不管是从政治素养方面,还是专业素养,都不应该会是这样的状态。

起码,连一件简单的事情,都不能干脆利落地说清楚。

到了最后,他终于在哽咽的话中,断断续续听到一些“我爸”、“诈骗”、“坐牢”的字眼。

“你是想让我救人是吗?”他直接问。

那头的抽噎声一下子没有了。

“嗯嗯……嗯嗯嗯!”

“你告诉我他的详细姓名,还有哪个分局立的案子。”卢清安干脆利落。

“我爸叫盛云中,就是‘云中谁寄锦书来’的那个‘云中’,是K城大宛区……不不不,是清河区分局的人逮捕的他……”

“我知道了。”

卢清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挂完后却大脑一时间有些短路,什么“锦书来”着?到底是大宛区还是清河区来着?

他得怎么办来着?

……

尹松泽的手,总算是被捂得有了些热气。

桑榆摸了摸已经凉下来的热水袋,打算重新换上热水,继续替他焐另一只手。

刚想抽出手,却发现尹松泽的手突然动了一下。

她激动地看向他的脸,并没有见他清醒过来,于是瞪大了双眼仔细盯着那与她双掌交叠的手。

然而过了好一会,却并没有见到再动一下。

就好像刚才,是她的幻觉一般。

可是她分明,就是真切地感知到了,他的手动了一下。

但是现在她却也也发现,并没有。

桑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瞬间黯淡了下去。

将手给抽回来,起身重新将热水袋里装了水,去另一边继续焐他的另一只手。

才刚刚一触碰到,就被什么给刺疼了一下。

桑榆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是他却缺损的指甲盖。

不是因为尹松泽的指甲太长,相反,护工替他将指甲剪得十分干净,因为怕他在毒瘾犯的时候会伤害到自己。

然而事实偏偏,他还是伤害到自己了。

已经被修剪干净的指甲仍然裂了,露出隐隐的指甲盖下的血丝,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到很疼。

都不必细问,一定是他毒瘾犯的时候,不知用怎样自残的方式,连指甲盖都给破裂掉了。

桑榆觉得心疼的无以复加。

床头放着护士忘了拿走的医药盘,桑榆拿了碘伏出来,轻轻替他将指甲盖消毒了一下。

大约是疼痛的条件反射,尹松泽的手抖动了两下。

桑榆细细地盯着他看,依旧还是昏睡中。

她也不再抱有任何的希望,用棉球替他简单擦拭消毒了,就开始替他焐手。

“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就跟我有仇似得。”

她一边摩挲着他的手,一边开始跟他说着话。

尹松泽一向是个话不多的人,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公事之外,好好聊天的时候也简直是屈指可数。

本来桑榆也十分习惯,这就是尹松泽一贯的性格,好在,她也不是个喜欢啰嗦的人。

可是此时此刻,她就是觉得,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哪怕他还没醒来,根本就听不进去。

“总是一副拽拽的模样,对人爱答不理的。你以为,我想理你吗?”

她有几分赌气地偏着头,好像对过去的日子颇为不满。

“那你说,你要是不理人,也就算了,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可你偏偏又来招惹我。弄得我心绪不宁,总是念着你,弄得就好像,是我倒追的你一样!你这个人,真的是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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