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惊雷贾枫陈嫣然 > 第4章 破釜沉舟

我的书架

第4章 破釜沉舟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客人来坐,主人却不见了。贾枫坐在长条凳上,一边品茶一边等待。

徐幼安的房屋一览无遗,简单到令人发指。他要求不高,满足吃睡即可。

他的一生,只需要三样东西——利剑、烈酒、女人。

陈歌,徐幼安的随身之物。

此刻,它悬浮在虚空中。

贾枫微微眯眼,久久凝视,眼前如打闪。

陈歌是一柄三尺寒剑。

耳膜震动,有登楼踩踏声。屋子里并无人行路。声音从地下传来的。

下一刻,地室木门吱呀翻起。徐幼安离开暗道,再次出现在贾枫的视野里。

往长条凳上一坐,他双手抱住酒坛,笑呵呵地在贾枫面前荡出个半圆,“三春竹叶酒,喝不喝?”

贾枫淡淡一笑,对着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徐幼安,轻轻晃了晃脑袋。

徐幼安白眼道:“真不是个爷们!”

贾枫一笑置之,“不是能喝酒就是爷们,也不是不能喝酒就不是爷们,你逻辑有问题!”

“切!”徐幼安兀自倒了一杯,缓步举碗走到门口。面向黑暗无边的苍穹,慷慨激昂道:“酒中浮竹叶,杯上写芙蓉。故验家乡赏,唯有风入松!”

瓷碗茶面如镜,贾枫心境如茶。

他笑问道:“想家了?”

徐幼安坐回长条凳,直接拎起酒坛,大口大口入喉。

这才过瘾嘛!

右手放下酒坛,他自嘲一笑,“你听说过孤儿有家吗?”

确实。这间木屋是休息的落脚点,床榻的女人是发泄情欲的工具。仅此而已。

徐幼安的剑迅速,准确,狠辣,一击致命。一个没有家的杀手,无所顾忌,才是最冷。

茶杯端在空中,贾枫笑笑,“咱俩是同病相怜啊?”

“不!”陈幼安重重地咬下这个字,喉咙哽咽一下,“有陈嫣然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说到“了”字,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有决定过要不要说出后面一句,“你比我幸福多了……多到让我嫉妒。”

“你喜欢陈嫣然?”贾枫看着他的眼睛。

既然对视,那便直视。徐幼安立刻反问,“你真打算在化叶寺,待一辈子?”

贾枫喝下瓷碗里的茶水,指着床榻上的那个女子,“你看她。鼻子和嘴巴,简直和嫣然一模一样。”

徐幼安问:“你的药,研制好了吧。”

贾枫倒了一碗茶水,“关心这个作甚,你一个杀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它对你能有用?”

徐幼安问,“那你觉得自己骗自己有用吗?如果真的吃了你的药,恐怕是生不如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贾枫拾起茶碗道:“况且,也没那么严重,当然,也有个例,比如……”

眼眸中,贾枫笑容古怪,徐幼安也笑了笑,“比如我这种人是吧?”

贾枫瓷碗里的茶水,仿佛掉进了一滴水,涟漪击打着碗沿。

徐幼安带着微微的怒意问,“色戒已经破了,日后也会杀人,为什么就给不了嫣然幸福?”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贾枫语气淡淡,颇有闲云野鹤的意味,“先来后到,轻重缓急,总得先把杀母之仇报了吧?”

“你能保证一定成功?”攥住竹叶酒坛口,徐幼安仰头痛饮,袖口抹了抹嘴唇道:“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嫣然这一辈子就真的不可能幸福了!”

贾枫长长地喟叹一口气,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生者为死者的事执着,有意义吗?”徐幼安盯着贾枫的眼睛,步步紧逼,“就是娘的在天之灵,也会愧疚吧!”

“我不管!我娘她招谁了是惹谁了?凭什么成为他们争夺权利的牺牲者!”贾枫垂下头,声音哽咽,“她只是想为丈夫洗脱罪孽,只是想要陪伴我快乐长大,为什么这样两个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她最不想做的是就是杀人。”

一刹那,贾枫双拳爆发出平山撼海的能量,重重地砸在桌面,“她是那样一个虔诚的信徒,把掠夺生命的行为全部定义为恶。因为我,她的衣服,手心,沾满了血啊——”

说到“啊”字,贾枫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

旋即双臂猛地在桌面一拂,瓷碗和茶砖一齐甩在地上,裂成碎片,沾满灰尘。

徐幼安倒了一碗竹叶青,推到贾枫的右手旁,沉声道:“尝尝?”

贾枫吸进嘴里一口凉气,抬起头时,已然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表情。

他把酒推回给徐幼安,起身捡起地上的茶砖,轻轻吹了吹,笑道:“浓郁悠长,甘醇鲜滑,两颊生津,还是它适合我。”

刚刚的碗碎声,惊醒了床榻上的女子。她猫在被窝里,怔怔地看着贾枫,有些出神。

天底下竟然有比徐幼安还俊俏的男子!

“醒了,饿不饿?”徐幼安温柔体贴道。

她发着不清晰的鼻音,轻轻地摇了摇头。

贾枫感叹道:“真是越看越像,你就不怕嫣然知道了打你?”

徐幼安回过头,略带自嘲地笑笑,“她的眼里只有你,又怎会看得到我。说到底,咱们俩兄弟,都是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

“我杀吴宇,是因为他杀了我娘。死前能够偿还生时欠的债,该感到满足了!”目光炯炯犹如利剑,贾枫下定义式道:“这不是牛角尖,这是天经地义。”

茶砖泡在瓷碗里,贾枫低首在碗沿吹了吹,直身如标枪道:“如果死了,我给不了的幸福,你来吧。”

徐幼安微微嗔怒:“别把嫣然说得跟一件商品似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贾枫语气略显哀伤。

“做不到!”徐幼安快速脱口,斩钉截铁。

沉默了片刻,他哀伤道:“只有你陪在她身边,她才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

贾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手按在桌面,撑起身体道:“我们好久没有比武切磋了吧?”

“你打不赢我的。”徐幼安饮了一碗酒。

手臂横在空中,右手反转。受到召唤的陈歌在虚空平移,钻进了徐幼安的茧手。

徐幼安被陈嫣然嘲笑过是女孩子。

他的双手,曾经宛如羊脂暖玉。

现在不会了。这双手,已经结出厚厚的茧子。

假如没有日复一日的操剑练习,那还是一双女孩子的手。

手不大,却有千斤重的力道。无论徐幼安握什么都握得很紧。尤其是陈歌在手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要试图击落他手中的剑。

陈歌是他的信仰,夺走一个的信仰,比夺走他的生命还要费力。

太多太多的人为此,葬送了宝贵的性命。当然,他们的名字都写在纸条上。

贾枫开玩笑道:“你在这木屋真是屈才了,应该当个风水先生,还没有打就算出结果了。”

木屋外的苍穹,宛乎无比宽广的黑色幕布。被透明的巨人抛在空中,然后缓慢下落,宛乎天坠。

苍穹对应的大地,被夜风吹拂。花瓣一片片起飞,宛乎簇簇鬼火,掩映着纤细的树枝,可谓百鬼夜行。

“这次赌点什么吧。”徐幼安语气平淡,波澜不惊道:“如果我赢了,你要给嫣然幸福。”

贾枫抽出腰际的纸扇,右脚一点,宛乎离弦箭矢贴近徐幼安,“近五年出了一个刺客,杀了很多难杀的人。”

陈歌横在胸口格挡,徐幼安目光冷冽,宛如刀锋,质问道:“赌还是不赌?”

“十年来你只说你是个杀手,可我知道他就是你。所以如果我赢了,你要帮我杀一个人,是真真正正的杀了他。”说完,贾枫下压扇子,右腿屈膝,霍然腾起,身形宛乎风车在夜空旋转下坠。

“铮”地一声,陈歌与绯红光束瞬间碰撞。铁剑与罡气剑同时剧烈抖动,发出蚊蝇般微弱的“呲呲”声响。

“贾寺顶?”徐幼安的目光好像钉子,与贾枫视线相对的一刻起,钉子就砸进了他的眼眸,开始探索他的内心深处。

左手抓住纸扇,右手紧攥左手,周遭空气有能量微微颤动。扇梢长出的三尺红光,即为贾枫以混元凝聚的罡气剑。

徐幼安横剑闪电右移,剌出一段距离后起飞脚,结结实实地踹在贾枫的胸口。

一股蛮横到摧枯拉朽的能量在胸口炸开,倒飞出去的贾枫竭力控制身形。一刹间,腰际钻出四条红绫,浓厚的绯红色混元覆盖在上面,仿佛是红色的蛇尾。

他眉头一皱,鼻头上拱,吃惊地笑笑,“我这还没赢呢!”

贾枫并没有栽倒在地平。

红绫扎入土地,他被四条红绫撑起,漂浮在虚空中,右手搦纸扇。

眼前忽有一束白光飞来,等到距离身体一尺远的时候,才看清那是手搦陈歌的徐幼安。

这一剑,直指喉咙。

还差一寸,贾枫就输了。
sitem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