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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三爷你是不是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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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汐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邪火儿,就是听见“压寨夫人”四个字一阵气恼。

  这四个字是她头一次在北东西南帮里听见,以往外面那些话,她不是不放在心上,外人毕竟是外人,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怎么说去。

  可她从没想过在帮里竟也听见了这样的话。

  压寨夫人?

  还真是抬举她了。

  林月汐坐在围栏上,气出两眼泪来。

  “三爷,那小子喝多了,你看醉成那个样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呀!”钱童站在她身后,离她两步远。

  “三爷,”钱童又道,“他娘说了一辈子媒,他自小耳濡目染,就爱假扮月老给人家乱牵红线。”

  他醉了,林月汐当然知道。

  他信口胡说,林月汐也不怎么怪罪。

  只是这话,外人说可以,帮里的人说,就是叫她不舒服。

  她和曹成北?

  这红线是乱了套了吧······

  “三爷,您别不说话啊!”钱童往前挪动两下,弓下身子,轻声道。

  说什么呀?林月汐想想就是一肚子气,还有什么好说的。

  钱童见她依旧不动,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裳,“三爷?”

  林月汐沉了口气。

  秋夜的凉风吹拂,她心中烦躁也亦平缓许多。

  钱童直起身子,看了看身后的曹成北,朝他使了个眼色,知趣地走开了。

  曹成北轻轻地坐在围栏上,歪着头看向林月汐,林月汐仰面看着月亮。

  沉默了许久,曹成北忽然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走了?”

  林月汐一蹙眉,怔怔地看向曹成北,曹成北此刻竟满面的忧伤,两眼迷离地睁着,看向远处却又目中空空,眼底里藏不住的苦楚,林月汐心头一颤。

  “我就知道,你早该想走了的。”曹成北垂下头来,轻声喃喃着。

  林月汐嘴角一抽,嘟囔一声:“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曹成北没有听见,依旧自言自语着:“走便走吧,离了我,你照样可以往洛阳去,照样可以查清楚谢府灭门的真相,照样可以为一家人报仇雪恨,照样可以——嫁人生子,过圆圆满满的小日子。”

  林月汐凝眉瞧着他,见他眼角似有泪流了出来,这还是头一次见他眼泪流下来。曹成北垂着头,眼泪滴在了围栏上。

  钱童在一旁扯了扯林月汐的衣裳,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北爷喝多了,要不我叫魏兴生把他背回房里去?”

  林月汐摇摇头,玩笑般看着发酒疯似的曹成北,轻声道:“叫他说呗,我想听听呢。”

  钱童似懂非懂地摇摇头,很快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往后面撤了撤。

  曹成北缓缓地抬起头来,左手在怀里掏出刚刚那块玉坠,迟疑两下,才伸出手来,五指展开,将玉坠呈在掌心上,抬起头来看着林月汐,轻声道:“我接好了,你若是不想要就扔了吧。这是给你买的,旁人谁也碰不得。”

  “你不要便扔了吧。”他又重复一遍。

  林月汐掩了笑意,阴沉着脸,把头往外撇了撇。

  曹成北轻叹一声,缓缓站起身,将玉坠轻轻放在了围栏上,玉坠扣在木板上,发出一声微弱却清脆的响声。

  曹成北两手无措地在衣裳上蹭了蹭,又重复道:“你不要,就扔了吧。”

  说完,他缓缓转过身去,留恋片刻便起步要走,刚刚迈出去两步,便又回过身来,轻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动身?”钱童喃喃道,“动什么身啊,人家根本没打算走,看你笑话呢,还在这儿哭哭啼啼的,也不嫌丢人。”说罢,朝曹成北吐了吐舌头,他站在曹成北身侧,曹成北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林月汐,根本没有看见他。

  林月汐沉思片刻,缓缓道:“明日吧。”

  钱童一皱眉,神色紧张地看向林月汐,见林月汐一脸认真模样,心里打了鼓。

  曹成北身子微微一颤,缓缓地垂下头去,难掩的悲伤,片刻,他又喃喃道:“那玉坠,你带着真的很漂亮的。”说罢,也不再抬头看她,转身便走了。

  林月汐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不知是真的还是错觉,只觉得他浸在了一汪忧伤的湖水中,在其中挣扎着,挣扎着,拼尽全力却枉费心思。

  秋月的寒光正好洒在他的后背,醉意沉沉的背影被秋夜的凄寒笼罩着。

  “三爷!”钱童一个箭步凑了过来,“你不会真的要走吧!”

  林月汐缓缓地垂下头去。

  自来到此处那天起,她似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离开。

  可是后来,离开的念头只有在夜里睡不着,看着枝头残月的时候才会浮上心头来。

  现在,早就没了这个念头。

  她信他,信他能陪她去洛阳,能帮她找到当年谢府灭门的秘密和真相,能替她了结了当年旧恨。

  尽管她清楚,他不过是不知何人的一枚棋子,自己也不过是那人的一枚棋子。

  但她愿意赌。

  因为,身边站着的是曹成北,是北爷,是说一不二的男人。

  她信他不会害自己,信他不会让任何人伤了自己。

  她把他当朋友,当成可以生死与共的朋友,可没想过爱他啊!更没想过做他的压寨夫人!

  若他送的玉坠是此意的话,那岂不是误了自己,误了他?

  林月汐缓缓伸出手去,轻轻地抓起那枚玉坠,搁在手心上,玉坠的凉意仿佛清润了整个掌心,宝石在月光下闪着靛蓝色耀眼的光。

  “北爷是什么时候买的这个?”林月汐问道。

  钱童想了想,道:“刚刚魏兴生说过,是今日自林府出来,在林府隔壁的玉石店买的。”

  “魏兴生还说什么了?”林月汐又问道。

  钱童皱着眉头思索着,忽地两眼一亮,身子稍稍探了过来,快活地答道:“北爷说,这玉坠好看,只有三爷配得上。就怕三爷多想了不肯收。”

  林月汐松了口气。

  看来那个媒婆的儿子,的确是酒喝多了发酒疯罢了。

  钱童缓缓地凑过身子来,神神秘秘地看着林月汐,轻声问道:“三爷?你是不是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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