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皇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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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右居去静静地呆着,喜欢开着门让阳光洒进来,照在桌子上地宛如新绿的四季海棠花,淡素而不香,清雅而不妖,不过雪一来,只怕小小的锦色花儿也会凋零了。

抹净桌子端着水到另一侧去倒,发现这海棠院里最近多了很多冬日的花儿,只是随意地散放着,五颜六色地摆一起,一看就是没有下心思,而正居那位现在升为了四品良媛,却还住在海棠院,侍候使唤的宫女又多了一些,皇上的赏赐源源不断地送进来,而今那边又歌声燕舞的,想必他又那里吧。

不知是不是故意来闹腾,宠幸这位叙主子让我看了心里酸涩,唉,觉得他比我还小一样。

倒了水看到林尚仪正坐在有阳光的地方正在做着女红,一脸的安详和无争,我猫着腰走过去,她有抬头看是我轻轻一笑,从一边移出小凳子给我坐,低声地说:“知秋,好看么?”

“好啊。”好可爱的虎头鞋。

她羞涩地笑笑:“我也不太会做,就是以前在家的时候,娘有教一下。”

“真好看。”我就是觉得了奇才走过来的:“我就不太会做这些针线活,我小的时候娘不让我做这些,她送我去学琴。”

“真了。”她笑笑,又轻叹地说:“其实也不知道孩子生下来,能不能穿我做的这些,就是想做一些,心里就会舒服一些。”

她说得有些轻松,我却听得有些叹息,是啊,也许生下为就会让人抱走,想看一眼,都难啊。

“现在是五个月了,我每天早上就能感觉他在动。”她柔声地说着,脸上浮起一种圣洁的光华,柔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知秋,腰还痛吗?”她又关切地问我。

我摇头笑笑:“不太痛了。”

虎头鞋真可爱,可是拿在手上,像是刺一样,每个女人都想做娘的,我甚至连自已的身体状况都不知道,何其的悲哀。

将鞋子放了回去:“好好照顾自已,我先回去了。”

“知秋。”她又叫住了我,美丽的大眼写着歉意:“对不起,你的宫女……。”

原来是这样,她真的是太单纯了。

“我一个人有手有脚的,哪里用得着人家来侍候,有人照顾着你,挺了的。”我朝她眨眨上眼睛笑,拿着水盆站起来从大门边回去右居。

没想到能看到他从正居出来,发丝有些凌乱,俊朗的五官有些冷漠。

我收起笑容,站在右居那里恭送他走。

他略略停了一会,便出去了。

这样真好,我受够他了,他也受够我了。

只是第二天从窗口就看到他又宠第二个人了,这个便是大肚子的林尚仪。他扶着她走出左居,让公公给拿来防寒的披风亲自给她披上。

今天意外的地,有些下去了小雪,公公撑着伞,他给她系着带子,他温柔地扶着也下台阶,那样子就像是恩爱的夫妻一样,还有他们的孩子。

林尚仪明媚的眸子带着一种惶恐,还有一种甜蜜的羞涩。

看得出她小心翼翼,却又很喜欢他的接近。

雪花真美,像雨一样的下,雪白了眼睛越发的叫我要看清楚,这就是帝王的爱,不可能专一。

今天可以爱你,明天可以爱另一个,而我有些贪心,要么不爱,要么就只爱我一个。

在感情上受过伤,更要对自已好一点,如果注定要受伤,那就索性就从头斩断它。

我自私,我贪婪,我只想保护好自已。

在某个萧瑟的冬天,数着我的白发,我还能有我小小的快乐。

意太妃给我的白狐毛围脖子,我也没有戴过,我觉得我配不上,我和他离走得太远了,永远不可能再转兜回到原步。

伏在桌上,听着雪花沙沙的声音,很美很美,像是一首曲子,细细地倾诉着它的故事。

我该高兴,应该很高兴很高兴,他终于转移了眼光,不再看着我了。不能在这小居,处处都有着他的影子。

拢上厚衣服就出去了,踏着雪听着大自然的声音,幽幽的琴声引着我,一步一步地上了一个亭子。

一个灰色衣服男子正坐在亭子上对雪弹着琴,丝丝入耳,声声紧扣,应着这雪景,美得不可思议。

亭中往下望,枝枝丫丫上的微微的雪白,天地像是弥漫在这一场雪白纷飞之中,小雪越下越是大,琴声越来越激昂。

弹琴的人有着很高的造诣,声音在这北风呼啸的天地间,还能独有其清,他几近有些疯狂,是眯起眼睛在享受这些声音的,白雪也染上了他的黑发,积上了他的肩头。

我笑逐颜开,高兴地叫:“大师兄,你错了一个音。”

琴音蓦地一停,然后杀人般的眼神看着我,一张俊美的脸微微地抽搐:“该死的,你怎么又在这里,我就知道,我就不要弹入了神,一入了神总是想着你这小畜生。”

我心虚地一笑:“大师兄,你别激动。”

“我能不激动吗?每一次你都说我错了音,你就得毁了我,你才满意。”

笑着摇摇头:“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爱生气。”

“你就是我的魔障。”他没好气地狠儿一指戳向我的脑子。

然后歪着脑袋看我,贼笑着说:“不错哦,怎么称呼?”

“什么不错啊,你错了不止一个音。”

“我不想听这些。”他双手捂着耳朵:“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没有好事,即生我楼凤鸣,何再生出个云知秋来害我。”

真是爱夸张的大师兄,说来也是一种缘份,他在天韵之外学琴,而且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我要帮师傅做些粗事,所以他们学琴的时候,我却没有时间去学,等他们走了,我才能自已去练,对他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那天早去了一些,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其中一个俊扬的少年站起来道:“我给大家弹一曲,还请大家指点错处。”他说是有些张狂的,弹得很完美,可是弹着,就错了好几个音。

等结束的时候他还客气地说:“大家可有意见?”

众人都说了,我却不客气地说:“有几个音错了。”

他笑得很生硬,从此我们梁子就结下了,不过这个大师兄其实人不坏的,就是爱嚎吼一下,倒也不会生气,我挺喜欢和他一起的,他不客气我也不客气地互相批评着。

他让出石椅子的一角让我坐下,一手弹弹我的额头,甚是得意地说:“我现在是宫里首屈一指的琴师了,我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你呢?”

我抬头朝着他撒娇一笑:“不要说我,乏陈可善,师兄是琴师了,可是还有错调子。”

“你不提就不行吗?”他气鼓鼓的,又四下看看笑得开心:“只有你这小冤家知道我的调子会错一二个的,幸好,幸好。”

“还挺得意的小样子,不过师兄弹得还是没得说,天外之音,一点点暇茈是可以原谅的。”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还以为摆脱你了,还是遇上了,唉,遇人不淑啊。”

他的话乐得我直笑,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段无忧的快乐时光里去。

“凤鸣,快点下来,冷死人了。”下面有人叫着他。

他揉揉我的发,轻轻地叹息着:“其实真不希望在宫里遇见你的,你不说,我便不问你。”抱了琴摇头下去,大声地说:“杨彦,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你不知道高处风景独好么?”

我有些一怔,杨彦,杨家的二少爷。

如今娘已经离开我好几个月,我和杨家,彻彻底底地没有什么关系了。

下了亭子,踩着细碎的白雪跳着回去。

中午他是在海棠院用膳的,我一回去就看到来来往往的公公,然后叙良媛就过来邀我一起去林尚仪那里用膳,说是皇上说了今天下雪大伙儿坐一起吃热闹一些。

早知道,我中午就不回来了。

坐得离他远远的,低头只顾着慢慢吃,也不抬头看他。

他对林尚仪照顾有加,却有些心不焉,一壶酒接一壶酒地喝着。

一顿晚膳就吃了一个时辰,菜凉了又再上过,吃得我心里难受,不知这罪要受到什么时候。

偏得叙良媛还要缠着我说话:“知秋,你腰痛好些了没有,冬天骨头脆,可得小心些,来多喝点汤。”

在他的面前装贤惠倒是挺好的,我也淡淡地说:“谢谢良媛关心。”

“我们是姐妹啊,关心你是应该的,对了,今天上午跟你说话的那人,好像有些眼熟啊。”

倒真的是没有秘密啊,什么事儿都知道。

“正好是我以前的一个师兄。”

“在宫里能遇见故人,真不容易啊,知秋你学什么的?”她还是秀好奇地问。问得我心里烦,吃饭就饭,能不能不要这么多话,不想吃大家就告退。

“学琴。”

“知秋你弹的琴可真好听……。”

“尚仪气色不佳,来人,送叙良媛先回去。”冷冷的声音打断了叙衣媛的多话。

我也站了起来:“尚仪,知秋先告退。”

他没说什么,转身的时候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一脸的阴霾,也不用杯子喝酒了,抓起玉壶就往嘴里灌着酒。

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谁,瞎子都能闻到他身上生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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